周雪岑礼貌性地朝着于崇明点头致意:“于总好。经常听向北提起您,说您平时对他非常关照。真是谢谢您。”
“我得感谢你啊,向北这
么优秀,离不开你的,这军功章上有你的一半!”于崇明说。
“于总谬赞了,向北他就会采访、写稿子,不懂得人情世故,有时候难免说话难听免、得罪人。还望您多多包涵、多多关照他。”
听到周雪岑这么说,于崇明的笑容尴尬地冷凝,但他毕竟是个“老江湖”,仅仅过了两秒钟,表情又瞬间回暖,挤出一个怪异的笑声:“呃……弟妹说笑了,哈哈……向北是我们的骨干记者,老同志!大家都很羡慕他,我也很羡慕他,我在报社的工作全仰仗着他呢……”
于崇明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人在紧张或者尴尬的时候,往往会混乱地组织语言,毫无逻辑。
“什么人在这里嘻嘻哈哈?不知道病房里要安静吗?”一个白大褂径直走进病房,来者正是那个满头白发、戴着金丝眼镜的主治医师。
“大夫,这是我们北江晚报社的领导,来看看向北。”跟着于崇明一同前来的记者已经跟主治医师混得脸熟,急忙上前引荐自己的领导。
“大夫好,您辛苦了。”于崇明露出标志性的笑脸,不失礼貌而又威严十足。
在河东市乃至北江省,听到北江晚报,谁还不得给几分薄面?更何况我于崇明是报社的常务副总编,标准的无冕王中王,正宗的铁帽子王!
“是领导啊,那您就更应该遵守医院的规章制度了。您没看到吗,旁边的病人还在休息。”主治医师丝毫不惯毛病。
“嘿嘿,是是。”于崇明看了看旁边床位的病人,笑得一脸尴尬。
主治医师逐一检查药品,给向北测量血压、体温,又给身边的几个实习医生交代几句,动作麻利,来无影去无踪。
于崇明笑脸相送,转过身来:“向北啊,医院条件怎么样?不行我跟院长打个招呼,给你调个单人间。再不然,咱们就换一家更好的医院。”
“谢谢于总,这里挺好。大夫都很尽心。”
“那就好。向北,咱们单独聊聊?”
向北看了一眼周雪岑。
“我去楼下食堂看看,给你买点早餐。于总,您吃饭了吗,我给您买点吃的?”周雪岑很知趣,知道两人要说正事。
“弟妹客气啦,我吃过了。”于崇明礼貌地拒绝。在医院吃早餐?no,晦气。
周雪岑离开病房,一路上琢磨起于崇明这个人。这人进了病房后说的话,让人心里一阵温暖,没想到这个于总挺懂得体贴下属。或许,事情没有向北想象的那么糟糕。不过,从他那个虚伪的笑容里再仔细观察,又觉得此人来者不善,至少是带有目的而来。不然,昨天向北昏迷的时候,他作为常务副总编,就应该过来看望一下自己的下属。
旁边病床的病人也很知趣,将脸转过去,背对着两人。
屋子里只剩下于崇明和向北。于崇明将病床之间的帘子拉上。
“向北,现在跟你谈举报信的事情可能有点残忍,”于崇明扶了扶眼镜,又摸了摸额前几缕不听话的头发,神情恢复严肃,“我也很无奈。关于如何应对这件事,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报社不可能就这样被动地等着负面舆论的一波波狂轰滥炸。”
于崇明坐在床边,紧挨着向北,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上次找你谈话,本来是想尽量低调处理这件事,把事情控制在内部小范围解决。但是没想到,有人居然把举报信发布到网上。这下麻烦了,全国人民都知道了!报社领导层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尤其是老赵,这个人你了解的,猴急猴急!这件事必须妥善解决!”
“于总,我明白您的意思。”向北有些激动,话语哽咽,“从醒来我就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情。我还是之前的立场,举报信的内容是诬陷。现在看来,不仅仅是诬陷,也是别有用心的陷害!”
“即便你说的对,那又怎么样?让公安机关立案?让报社发文辟谣?还是让纪检部门查一下?你要知道,真要查下去,你敢保证不会有任何问题?!”于崇明也有些激动,从座位上站起来,在两床之间的过道里踱来踱去。
正如他之前跟陈继洲说的,水至清则无鱼,真要是查下去,指定会查出问题。到时候,说不定谁倒霉。
“可是,不能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吧。举报信不是针对我一个人。”向北辩解。
“是,其中涉及很多人。但是,主要是针对你啊,你是始作俑者。别人接二连三地举报你,报社每次都要紧急灭火。”
“于总,关于怎么解决这件事,报社有什么意见?”
向北不愿就被人陷害这件事跟于崇明辩论。为了不激化两人的分歧,他换了个话题,而这个话题也正是于崇明希望听到的。当然,更是向北想知道的。
于崇明深呼吸一下,调整好情绪,又坐回床边,笑眯眯地说道:“向北,这次可能要委屈你一下……”
“委屈?您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