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12月7日,凌晨1点。
冬夜的寒风不停的呼啸着,尤其是今晚,风似乎格外的大,加上飞机的轰鸣,即使是深夜,一两里地之外,都能听到这声音。
“快点,要不就赶不上了!”李天翔一个劲的催张东快点开车,马上就到飞机场了,这时候要是飞机起飞了,这大老远的,可就白来一趟了。
李汉源已经上了飞机,同行的还有英租界的几位高层,他们都是相信军统的情报才跟随李汉源一起转移的,其他一些人对于军统给出的情报均表示难以相信。日军怎么会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突然想美英这两个大国宣战?这不是死寻死路吗?
飞行员已经进入了驾驶舱,飞机准备起飞的时候,李天翔终于赶到了。李汉源正坐在飞机上闭目养神,这架飞机是私人专机,空间并不大,几位英租界高层与众人的家眷几乎坐的满满当当。
李天翔一上飞机就引起众人侧目,大家都以为他也是准备乘坐飞机跟他们一起转移的,因为李天翔背着一个特别大的……麻袋!
“这位先生,您有预约吗?飞机上好像没有您的座位。”飞机上一位看起来很绅士的老人问道。
“我不是来坐飞机的,我是来找人的!”李天翔说着,扛起麻袋来到李汉源的跟前,把麻袋放地上一放,对他说道:“李兄,我是来找你的!”
“这…..这是什么?烤山芋吗?”李汉源看着眼前这个大麻袋,一脸蒙圈的问道。
李天翔并没有打开麻袋,只是小声说道:“你刚去重庆,上下都需要打点,这些是我前几年偷偷留的,你拿去花,就当是我花钱买了你那‘五个数’,别跟我客气,这几年要是没有你帮忙,我恐怕也活不到现在。”
“兄弟,你这……”
“别说了,飞机要起飞了,后会有期!”
说罢,李天翔把麻袋往李汉源怀里一推,快步从飞机上跑了下去。
李汉源还想说什么,但却没有说出来,有时候男人之间,并不需要太多语言的沟通,彼此之间的交情到位了,多说反而显得有些假。
麻袋里装的是银元,国统区和敌占区一样物价飞涨,法币比起联银券,也并没好到哪去,黑市里买卖物资,小到米面粮油,大到军事情报,基本都是用银元和金条交易。自从1935年货币改革以来,银元和金条便成为黑市里的硬通货,有多少纸币都不如一枚响当当的银元来的实在。
从李天翔刚才气喘吁吁龇牙咧嘴的表情看,这一麻袋的银元,至少有一万多块钱,在黑市上,这些银元能买到的东西,至少可以等值近亿元的联银券,而且这些东西还都是联银券很难买到的。
“送到了?”张东看着李天翔一个劲的晃悠胳膊,笑嘻嘻的问道:“扛着一麻袋钱,什么感觉?”
“累啊!”李天翔吐槽道:“丽华姐非说大洋花着方便,小黄鱼去黑市上买东西太麻烦,咱三口人平时吃喝用度,拿黄鱼出去买,也确实不好兑开,所以就攒了这么多的大洋。”
“你也是死心眼,一点黄鱼没攒着?”
“黄鱼也有点,可是我也得用啊,扛一麻袋大洋给他送飞机上可以,我要是去给日本人送礼,抗一麻袋的大洋?我不要面子啊?”
“所以你就选择扛着两万块大洋上飞机?这可是四百多斤啊,你也真扛的上去,我刚才都怕你从梯子上掉下来。”
“我自己都怕!”李天翔还在揉着胳膊:“这玩意儿真特么沉啊,要不是时间太紧,我就去黑市上换些黄鱼回来了,回家我就得跟丽华姐说说,给家里的大洋换一半出去吧,万一哪天再有人跑路,我可不想再扛一次这大麻袋了!”
两人边聊边走,很快就从机场回到租界,此时还不到两点钟,街上很静,一队突然经过的日军士兵,吓了两人一跳,张东急忙一脚刹车停住。对面的士兵也发现了他们,马上举起枪对准这边。
张东和李天翔赶紧下车,高举双手,李天翔用日语喊道:“别开枪,我们是良民!”
“是李局长吗?”对面的一个日本军官问道。
李天翔见有人认识自己,赶紧往前走了两步,问道:“太君,您是?”
“我叫浅草七郎,还记得吗?”
“哦,想起来了,浅草太君!您这是有行动啊?”李天翔记得这人,查义侠队那个案子的时候见过,就是那间浅草冰库的持牌人。
“有行动,不方便多讲,李局长半夜出门,有什么事吗?”
“哦,有个朋友病了,出不了屋,给我打电话借车送病人去医院。”
“去英租界吗?”
“不去,已经回来了。”
“嗯,那请便吧。”说完便集合队伍继续前进了。
李天翔上了汽车,对张东道:“先别回家了,去趟花子营,我得找海棠去,浅草七郎应该是去英租界,看这意思,军统的情报是对的,日本人真的要和英美宣战。”
“很多地下组织都在英法租界里藏身,如果日本人真的占领了租界,恐怕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啊,是得提醒她一声,让她们的人赶紧转移。”
两人驱车直奔花子营,喧嚣热闹的三不管一带,到了这个时间也已经变得一片沉寂,技女们已经和今晚的客人睡下,饭馆、烟馆也都已经上了门板,三不管后身的花子营也是一片漆黑,只有和三爷家里还有亮光。
李天翔看着远处和三爷家里的灯光,叹道:“看起来和三爷今晚也没得着睡觉啊。”
张东道:“海棠应该有所准备了,这个时间还亮着灯,应该就是为了英租界的事。”
“这丫头也是真有本事,每次都能拿出主意来化险为夷,除了上次为了救曾彻牺牲了三义居的几位掌柜,其他的时候,还真没见她有过失策的时候。”
张东笑道:“你说她和白晓倩、张丽华比怎么样?你觉得她能不能……”
“你怎么跟个媒婆一样呢?玉子不在了,我就得赶紧再娶一个,我至于吗?”
“你不要媳妇,孩子不要妈啊?”
“来了也是后妈,能跟亲妈一样吗?再说了,要娶我也有人,我肯定要给丽华姐一个名分,你们与其劝我,不如去劝她,要是她乐意跟我结婚,明天我在登瀛楼摆流水席!”
“你们俩是真配啊,一对儿‘拧种’!俩人都这么死心眼,都单着吧,我看你们这么无名无分的过着也挺好。”
“要不你先来一个?你比我还大呢,怎么不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