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负责情报调查的高野深知古烈的厉害,见藤田刚语气中似乎仍然有打算与之较量的意思,急忙劝道:“藤田君,古烈先生的实力我很清楚,他确实没有吹嘘,巴会长能得到这样的高手,怪不得能轻松铲除铁海山这个大麻烦。”
巴志兴道:“干掉铁海山只是麻烦的开始,他死之后黑旗队的报复才是最难缠的,这些人向来都是神出鬼没的。”
野琦津成露出一副十分欣慰的样子,对巴志兴鼓励道:“皇军绝不会畏惧一伙只会在铁道线上逞威风的匪徒,况且我们还有巴会长这种朋友帮忙,以及古烈先生这种高手坐镇,一个群龙无首的黑旗队将不再是问题,我相信在不久之后,津沽市周边的铁路沿线将成为整个华北最安全的运输线路,这其中阁下的功不可没,我会将情况据实上报给武田将军和岗村司令,巴会长就等着得到帝国的奖赏吧。”
“多谢野琦太君的鼓励,以后我等必将更加尽心竭力,为皇军效劳!”
古烈也朝野琦说道:“如果还需要我做什么,只要付出足够的钱,我都会去做的。”
古烈的法语很不错,野琦并没有怀疑他到底是比利时人还是美国人,反正白种人长得都差不多,而且在津沽市里,流浪的外国杀手,几乎涵盖了欧洲和美洲所有的主要国家,即使他曾经为马斯达斯商会效力也没有关系,因为他很可能只是为了挣钱吃饭才杀人,这也是很多杀手从业的原因。
“如果是让你杀了巴会长呢?你也会做吗?”高野抛给古烈一道难题。
古烈看了一眼巴志兴,淡定的答道:“不会,因为他会给我更多的钱来买回他的命。”
野琦微合的双目一直紧盯着古烈,听到他的回答之后,也出了一个问题给他:“这样一来,我们就会干掉你,你打算与皇军为敌吗?”
“做过一次敌人,不介意做第二次,杀手本就是见不得光的人,我可以再去投靠别人,反正我已经拿到你们和巴会长给的双份报酬,相信那是一笔很可观的收入,有了这样一笔钱,我可以让你们任何一方都找不到我。更重要的是,即使是当初被你们团团围住的马斯达斯商会,不是也让我逃走了吗?”
听了古烈的回答,野琦津成并没有说话,旁边的斋藤却突然拍着桌子,对古烈大吼道:“你如此狂妄,就不怕今天没法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吗?”
古烈根本没把这个罗圈腿的矬子放在眼里,不屑的问道:“凭你?还是外面的那些打手?”
“凭我!”藤田刚突然蹿上桌子,凌空跃起,用膝盖撞向古烈的脸。
古烈反应迅速,连续往后退了三步,藤田的膝盖落空,双脚落地,正要换招的时候,古烈出手了!
古烈人高马大,比中等身材的藤田刚高出一大截,这三步的距离正好是他与藤田刚之间的最大距离,藤田刚跳起的时候,他便退身准备,趁着藤田刚落地准备换招的瞬间出手,双腿一拧,身子猛然一转,右脚蹬地凌空跃起,使出的竟然是跆拳道的招式回旋踢!
古烈这一套动作刚猛、迅捷且一气呵成。藤田刚背后是桌子,无法后退,加上他对自己的能力十分自信,他向来认为虽然自己现在上了年纪,但仍然是当年那个不畏疼痛的“机器人”!
古烈一脚踢来,藤田刚双手左右抱拳护住头部,打算硬接这一招,然后抓住古烈的脚腕,借力将他扔出去。然而古烈的右腿与他的胳膊刚一接触,手腕便传来一阵剧痛,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脆响,藤田刚的手腕折了!
“啊!”藤田刚从未想过自己会喊出疼来,但手腕上的疼痛感实在让他很无法忍受,在这一刻,藤田刚的心里闪过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我可能是真的老了……”
古烈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思考,一脚踢折藤田刚的手腕,双脚落地之后,一个扫堂腿将已经分神的藤田刚踢倒在地。
“住手!”野琦急忙制止两人,他看得出来,古烈只要再出一招,藤田刚必然命丧当场!
然而他还是慢了一步,话音刚落,古烈横身一跃,右臂弯曲,胳膊肘重重的砸在藤田刚的心窝,藤田刚一口鲜血喷出,双目瞪圆,身子微微颤动了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古烈从地上站起,对野琦津成说道:“我杀了他,你想怎么办?”
野琦津成并没有动怒,反而笑了,朝古烈说道:“你杀了我手下的行动组组长,我现在需要一个新的组长人选,你愿不愿意当这个组长?”
古烈道:“那要看巴会长同不同意,我现在的身份是运输业工会的安保经理,我只听命于巴会长。”
巴志兴赶紧表态:“古烈,从明天开始你就跟着野琦太君,跟着我没用啊,我就是个混星子,什么同业公会,就是脚行扛大个的凑一块摆个锅伙罢了,在我这干没有前途!以后你跟着野琦太君混好了,我还得指着你在太君面前给我美言几句呢!”
野琦又问古烈道:“现在你可以接受我的聘请了吗?”
“愿意为阁下效劳。”
“很好,从明天开始,你就是野琦商会的行动组组长,直接听我调遣,今天你和巴会长、姜先生一起回去,交接一下工会那边的事,明天来找我报到。”
姜行生闻言起身道:“东西我们也交了,之前谈的事,相信高野先生也跟野琦先生您说了,我们的要求不高,如今巴会长又搭上了一个得力干将,您可得言而有信啊。”
“请两位放心,我野琦津成向来言出必行!你们的事,我必然帮你们完成!好事,这样我就没白来!野琦先生,我们这就告辞了!”
“两位慢走,这里还有事要处理,我们就不送了。”
姜行生和巴志兴带着古烈一起离开了会议室,藤田刚的尸体也很快被拖走,地上的血迹也被清理干净。等到所有手下退出会议室之后,野琦问两人:“你们有什么看法?”
高野道:“巴志兴和李天翔没什么交情,看着李天翔一个人发财,自然有心插一脚进来,跟我合作是个必然的选择,杀了铁海山纳投名状已经足见他的心意,我觉得他没有骗我们。至于姜行生,那是个老油条,他想赚钱,却不想扛事,所以这件事出头的人是巴志兴,不是他。杀人的也是巴志兴的手下,就算有一天黑旗队查到此事与他们有关,他也会把责任推给巴志兴,但同样他也只能在生意里分一小份,大数也是巴志兴的,所以这个人根本无足轻重。”
“斋藤君,你怎么看?”
斋藤反问道:“野琦先生,我很想知道您为什么用藤田刚换古烈?您就不怕他是美国人安插的奸细吗?”
“怕,当然怕。”
斋藤笑道;“我猜您和我想的一样,让古烈来商会其实只是想让他做一件事,您打算来一招借刀杀人,对不对?”
“斋藤君,你以为此事可行吗?”
“很可行,不但可行,还能一箭双雕!”
野琦闻言大喜,急忙追问道:“斋藤君果然是‘鬼谋之才’,请赐教何谓一箭双雕?”
斋藤很享受野琦的吹捧,不慌不忙的说道:“您就不怀疑巴志兴和姜行生此行的动机不纯吗?”
“此话怎讲?”
“野琦先生,自从去年八月份我们清扫了军统、中统、抗日锄奸团等等一大批组织之后,重庆方面迟迟没有反应,现在巴志兴和姜行生突然登门,同行的还有一个曾经在美国情报组织当过保镖的打手,我认为此事有些蹊跷,我怀疑他们的背后很可能有军统的支持!”
“你是说军统又回来了?这一次的站长是他们两个之一?”
“不会,一来两人的身份不够,姜行生是老同盟会的人,青洪两门都有身份,无论黑白两道,他的辈分都比常凯申还高,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军统做一个小小的站长,而且以他的年纪和威望,也不会亲自出手做这种事,所以我猜他的动机很单纯,就是想挣钱!
同时他还想维系和我方的关系,他能在津沽市呼风唤雨这么多年,仍然屹立不倒,在军、政、商、帮甚至是教育界和文化界都有很高的地位,与他八面玲珑的性格有很大关系。”
“你是怀疑巴志兴?”
“巴志兴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从他成立运输业同业公会,企图称霸脚行,就能看出来,此人是个喜欢权力的人,但是以他的身份,应该做不到站长这个职位,很有可能是被津沽站的站长许以高官厚禄,这才出头来找我们。杀铁海山既是他的投名状,同样也是古烈的投名状,他们此行的真正企图,很可能就是把古烈送到我们的身边!同时也让巴志兴自己在我们这边站稳脚跟,为他们窃取情报。”
野琦津成虽然不太喜欢斋藤那种目空一切的样子,但不得不承认,在分析能力上,斋藤的水平绝对是一流的,他对巴志兴和姜行生的分析,野琦非常赞同,而他刚才故意留下古烈,也是为自己的另一个安排做打算,而这也被斋藤猜到了。
野琦喃喃自语道:“这位‘双头龙’巴大爷倒是有点意思,看起来我们没有找到朋友,反倒是多了一个对手!”
此时,回到位于北大关的运输行业同业公会的巴志兴,也正在分析今天的事,坐在他对面听他分析汇报的人正是军统“四大金刚”之一,原军统北平站站长陈功书!
“站长,您觉得这件事野琦是不是真的相信了?”
陈功书摇摇头:“他相不相信你,只要看他下一步怎么做就知道了,如果他打算利用古烈刺杀李天翔,那就是他并不信任你和古烈,只是把你们当做除掉李天翔的工具而已,”
巴志兴嘿嘿怪笑道:“如果他真是这么想的,那到正和我意,杀了李天翔,青帮里就没有人是我的对手了!到时候,我要让他们知道我巴大爷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