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的脚步一滞，他差点忘了，病床上还躺着父亲。

    顾成泽对肖秀英说：“你先出去，我跟他们谈谈。”

    肖秀英生气地出去了。

    顾成泽看着顾沉和苏沫沫说：“来，你们过来。”

    顾沉牵着苏沫沫的手过来，苏沫沫看见顾成泽七十多岁的人了，跟她奶奶的年纪差不多大，觉得叫叔叔有点别扭，但又不能叫爷爷，脑海里打了无数个转，也不知道叫什么才合适，结果就没有叫。

    顾成泽倒没有在意，他慈祥地看着苏沫沫，说：“顾沉，这姑娘姓左？”

    “是，爸爸，她叫苏沫沫。”

    “你们认识有多久了？”

    “二十年，”顾沉说：“我认识她的时候，她五岁，我十岁。”

    “哦哦，”顾成泽点头：“你们一直相处得很好吧？”

    “嗯，”顾沉顿了顿，说：“我找不到饭吃的时候，就在他们家吃，找不到地方睡的时候，就在他们家睡，她奶奶和养父都对我很好。”

    “找不到饭吃？”顾成泽皱眉问：“你怎么会找不到饭吃？”

    顾沉没有回答，回到父母身边后，他从不讲他在周家受过的委屈，顾成泽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儿子被拐卖的那十二年里，吃了多少苦！

    苏沫沫看看他，忍不住说：“他爸爸对他不好，总打他，不给他吃饭，晚上经常把他赶出来，不让他回家。”

    顾沉纠正：“是我养父。”

    “嗯，”苏沫沫点头：“是顾沉周家的养父。”

    顾成泽的嘴唇颤抖起来，这个儿子回来十四年了，从来没有讲他那些年受过什么苦，顾成泽一直以为他过得还不错！

    “顾沉！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顾成泽坐起来，顾沉忙过去搀扶他，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养父也不是恨我，只是他有自己的亲生儿子，对我另眼相看也是正常的。”

    顾成泽对苏沫沫说：“姑娘，谢谢你和你奶奶、父亲对顾沉的照顾。”

    苏沫沫摇头：“他帮我帮得更多。”

    顾成泽叹了口气，说：“我明白了，你们从小就相互帮助，所以产生了感情，是不是？”

    “是。”两个人一起点头。

    顾成泽对苏沫沫说：“姑娘，我想喝碗热粥，你能帮我去买一碗吗？”

    苏沫沫急忙答应：“好的。”

    她转身往出走，顾沉说：“沫沫，你慢点。”

    他知道父亲要避开苏沫沫跟他说话，所以他不方便陪她去。

    苏沫沫出去了，并关上了病房门。

    屋里只剩下父子俩个，顾沉问：“爸爸，您是不是有话要问我？”

    顾成泽点点头，说：“顾沉，你姐姐对不起你，她把你丢掉，害你受了那么多年的苦，我替她向你道歉。”

    顾沉伸手握住父亲的手：“爸爸，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从没有恨过姐姐。”

    “顾沉，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为了帮这姑娘才说孩子是你的？因为你对她感恩……”

    “不是，孩子是我的。”顾沉肯定地说，又补充：“这半年我和沫沫一直在一起。”

    顾成泽说：“那你真的要跟她结婚？”

    “对。”

    “你有什么打算？姑娘的奶奶和父亲同意吗？”

    “她父亲患了精神病，住在精神病院里，她奶奶同意，但是要请您亲自去向她提亲。”

    顾成泽点头：“好，我出院了就去。”

    “到时候我送您去。”

    “不用，你工作忙，不能为私事耽误工作，你把地址告诉我，我自个儿去就行了。”

    顾沉说：“沫沫她奶奶现在住在A市。”

    他说了具体地址，又说：“爸爸，我妈……”

    顾成泽说：“你妈那里你不用担心，我会跟她讲。”

    顾沉点点头，不再说话，两个人忽然沉默了。

    过了片刻，顾沉又开口了：“爸爸，我对姐姐没有恨，而且我还很感谢她，如果我不是被人口贩子拐卖到周家，就不会认识沫沫了。”

    顾成泽慈祥地看着他：“顾沉，看来你对苏沫沫真的很喜欢。”

    因为喜欢苏沫沫，顾沉不仅不恨故意将他丢掉的姐姐，还很感恩，这种爱有多深厚？

    顾沉回答：“她是我唯一爱的女人。”

    顾成泽点头：“你放心，我出院前就到她家去提亲。”

    父子俩又聊了一会儿，苏沫沫把粥买回来了，顾成泽喝了粥，肖秀英进来说：“顾沉，你爸爸要休息了。”

    顾沉拉着苏沫沫出来，安慰她说：“沫沫，你不要把我妈的话放在心上，我们结婚后，你跟我回部队去，不跟我妈呆在一起，不会受她的气。等我们生了孩子，她就会改变态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