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色的天空下。
在一片劳作的土地上,所有下放的知青都忙碌的耕耘。
他们本着劳动最光荣的精神,一丝不苟地锄着地。像是已经完全融入了农民这个新角色,知识分子这个身份被无声埋葬了。
就这样子度过余生吧,好像也不错。
不,生活不该是这样的。
土地上干着活的缇娜内心极度渴望能回城里去,她还没念大学呢!
还没去西方亮的世界游学,去接受先进思想狂潮的养分!不给自己的读书生涯有一份满意的答卷,这怎么能叫她甘心只顾当下。
缇娜被下放到农村里这事,对她来说是巨大的打击,挫败给她的信仰带来重创,但也因信仰支撑着她在农村里度过漫长的等待岁月。
只因她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回城里去,所以等待再煎熬也学着忍耐。
下乡的生活难免枯燥,日复一日的在地上劳作。循环往复不知过了多少日夜,缇娜等到了令她激动兴奋的消息。
城里的爷爷托两个人下农村来找她,说是叫她赶紧回城里去重新参加考试。
日日盼望的这天终于来了,昨日的挫败并没有击垮缇娜的志气,让她变得更不甘心且执着的想要追寻那份荣誉。
缇娜收拾好单薄的物品,跟着身穿一黑一白上衣的两位长者走出了村子。
在村口,黑衣长者放下担肩上的两个麻袋,告诉缇娜他们可以坐两班车离开这里,一辆是大巴车,一辆是火车,要是错过了这两列车,就不好再等到车了,随后给了缇娜两个硬币。
静静的等待着,缇娜看一下握在手里的两个硬币,人头在冥冥闪恍。好不真切,赶紧收了回视线。
就在这时,黑衣长者道:车来了。缇娜一眼望去,一辆上灰下白的大巴车正驶向这里。两位长者用手拦车,示意车停下,车却没有半点要停的意思,快速的从缇娜前方驶去,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没拦到车,与长者的懊恼不同,缇娜一脸的镇定。
她安慰道:没关系,还有一列火车。
他们能否快点回城,就看能不能拦到最后一班车了。此刻,缇娜有点小紧张,紧张的望着路口的彼端。
不久,一列火车慢悠悠的向他们驶来,没有鸣笛,没有行驶在铁轨的隆隆声,没有多节的车厢,更没有为他们停下。
就那短暂的一瞬,缇娜的期待变得黯淡,她就静静地看着这从身边经过的单节车厢,从玻璃窗里看到坐在车里的人,男人有的身穿中山装打瞌睡、有的穿着长袍马褂看着窗外、有的穿着西服看报纸。女人,有穿各种华服待在车上的。但最吸引她目光的,还是那穿蓝衣黑裙,头梳两辫,书生意气,笑容安恬的女子。
缇娜就这么静静注视着火车里的光景,直到面前铁轨重新露出在地面上。
这时才想起要紧的事,拦不到车,她要怎样回城去?
两位长者一时也犯了难,低头不语。一会儿,黑衣长者试探性问道:缇娜愿不愿意继续留在村里,那也是不错的选择。答案是肯定不会要留在这里的,她不想辜负那份执着。
抬头看看周围的风景,没有烈日当空,只有重重缠绕的山野。映入眼帘的色彩还是一如既往的灰白色。
“回城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简短的问句,却有着不容退后的决绝。
长者从她凝视前方的眸光中,行间字里的希冀上,知道这孩子倔强,劝是徒劳罢了。
仨人相顾无言,站在村口待了一顿饭功夫,黑衣长者担起麻袋说:现在最后的法子,就是走路翻过这座大山,去别的地方等车了。
“就这么办吧。”
缇娜听了长者的提议,现今不管多艰难,只要能回城里,苦她都愿意吃的。
他们翻过了那座大山,进入了另一静谧的村子里,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