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一切,就像是过电影一般,在张力的脑海中回放。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走上了这一条路,爹为啥会想起给自己说媒,张金贵那个十一二岁的闺女儿黑瘦的身体,还有娟子在玉茭地里雪白的裸体,姨姨丽青的那两个水桶一般的大肉团,寡妇张海珍那蛇魅一般的沙河经历。
他的头昏昏沉沉的,一如阴霾的阴空。
他略带渴望的看向坐在张生自行车后座的娟子,那双明亮的眼睛,就跟几年前刚来这个村子时一样好看,亮闪闪的,能看进张林的内心深处。
张生带着娟子要去城里买布,说是给娟子做一身新衣服。
娟子意味深长的和张林说,“我终于有新衣服穿了,嘻嘻。”
张富贵和张金贵笑呵呵的说,“咱两家的亲就这么说定了!”
张林的世界,崩塌了。
就像是村里赶会时,会播放的那种老电影,人头攒动,声音鼎沸,明的暗的各种的苟且的声音,都谢幕了。
张林意犹未尽,人们搬起马扎,准备一会儿举行热热闹闹的摔跤比赛,但张林盯着电影的那块破布,还想要看下去。
电影里的世界,起码是讲的外面的故事。
秋渐渐的深了,夜渐渐的黑了,麦子的残梗留在田地里,玉茭的杆子铺了一条昏黄的路,人们渐渐的闲了下来。
阴霾的天空终究没有下起雨来。
张金贵回到他那破旧的棉瓦房,点亮了煤油灯,破旧的房子里却也亮堂起来。
闺女儿从村里的小学放学归来,勤快的做好饭菜,张金贵伸了个懒腰,摸了一把闺女儿乱糟糟的头发,笑眯眯道:“闺女儿,过了年,你跟你富贵叔家的林蛋儿办事儿吧。”
闺女儿虽然年幼,但她还是知道张金贵口中的办事儿是啥意思,不由的懵懂问,“为啥呀,爹,我还要上学呢。”
张金贵从烟袋里抓了一把烟丝,“上啥学,都快吃不起饭了,你富贵叔家每天能吃上白面,你去了以后,咱家的日子就好过了。”
闺女儿一听能每天吃上白面,脸上顿时欣喜的说道:“那我明儿就去。”
闺女儿这个年纪,还是一个不知道忧愁,不知道什么是世道:不知道什么是人心的年纪。
她的眼中,能吃上白面,远抵得上每天去村里那个破乱的瓦房上学强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