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门欠着一条缝,赵正苏站在门口处有一段时间了。
盛秋行连接了两个电话,放的全都是免提,声音那么大,离老远都能听的清清楚楚,既然没有人阻止,赵正苏干脆就站在那儿抱着手臂静静听。
在盛秋行打算听第三个电话之前,赵正苏走了进来。
“我有点意外,你竟然真的接下来周蛾自杀案,怎么,突然又有时间了?还是被顾记者的诚意打动,不忍心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顿了顿,他嘀咕,“实在不像是你的作风。”
这话,当然是赵正苏开的玩笑,目的是为了缓和气氛。
“还没有最后决定。”盛秋行淡淡的答。
“东西都留下了,还不算是做出决定?”赵正苏一脸不信。
盛秋行像是没听懂他的调侃,将已经看过一遍的案卷资料,从头到尾的又翻了一遍,这一次是快速浏览,重点是在查找是否有遗落没注意到的地方。
又有人打电话进来了。
这一次盛秋行只看了一眼,没有接听。他的眼神那么冷,此时此刻,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氛扩散了开来。盛秋行的情绪变的有些不对劲,与往常不太一样。
赵正苏想到了什么,他禁不住叹了口气:“你是不是想起了何老?”
盛秋行的手指攥成了拳,看了一眼周蛾那部比热线还忙碌,宛若每时每分都在有电话打进来的时候,修长的手指却是缓缓的松开了。
他应了一声,隔了几分钟后,才开口:“出了那个事儿以后,家里的电话有一段时间就是这样子,24小时响起,接起来便有人在阴阳怪气,那些人说我姥爷是大骗子,骗了他们的钱,还赖着不还,他们威胁要去学校里举报,让他名誉扫地,不能再去课堂上任教,他们还打算来家门口泼油漆、贴封条,穷尽一切手段,羞辱着他。”
手段有所改变,但不计代价的架势,如此相似。
有些事还没查清楚,有些问题存在着巨大的疑点,可没人给那可怜的老人一点点辩解的时间,各界舆论在极端的时间内压垮了他,也毁掉了家中原本幸福安宁的生活。
对于盛秋行外公那边的状况,赵正苏知道一些,但并不多,因为盛秋行从来都不愿意提起家里的事,他也只是在零散的谈话碎片李,大概猜到了什么。
难得盛秋行愿意开口,赵正苏便坐了下来,不评价不多问,只当一个最佳的倾听者。
“为了获取暴利,人性扭曲堕落,手法千变万化,可核心的这一部分,却还是那么老套。”
“司马迁曾说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追名逐利,或许就是每个人的天性,哪怕没有外力的干涉,也依然会是本能去追逐、去争夺、去获取。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具有在不损害他人利益的前提之下,聚敛财富的能力,于是,在贪婪与欲望的趋势之下,有人便选择了铤而走险,不计后果,什么昏招都能使的出来了。”做律师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奇奇怪怪的事,赵正苏同样是目睹了许多,他被牵动了情绪,感慨的叹了口气。
盛秋行不语。
赵正苏笑了:“但也有很多人,遵守着规则而活,尽自己的本分而行,严以律己宽以待人,比如我。所以,事物都有两面性,总要分开来看。”
盛秋行抬眸,瞥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