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助理在一起,你不介意可以过来一起。”盛秋行瞥了顾小遥一眼,顾小遥想了想,轻轻点头,意思是同意。
她突然从顾记者变成了顾助理,想必打这通电话的人,就是盛秋行所说的那位南城名流了。考虑到熬接下来要追独家新闻,免不得是要跟这人打交道,早点认识一下,她也有准备的时间。
但当两个人来到店里时,一报名字,服务员就把他们领进了店内的豪华包厢内,郑鹤荣站了起来,迎到门口与盛秋行握手。
“能见到你,我心里边就安了大半,来来来,先坐下,我们边吃边聊。”
寒暄完毕,服务员送上了餐点。
外边大堂内坐着,要排队等着后厨上餐,一桌几份,轮流着来。
但在这样子的包间之内,餐点送来的速度就相当的快了,几乎是在坐稳了几分钟内,一大桌广式点心、小菜以及两壶口味不同的香茶就摆了上来。
郑鹤荣笑着说:“盛律师真是闲情雅致的美食家,居然能找到这里来吃早茶,你告诉我这家店的名字时,我还很陌生,于是就问过了一个朋友,他说这家店虽然新开了没多久,在广州当地却是不折不扣的老字号,在南城开的这家分店,后厨一半人都是总店那边派过来的,所选食材也全都是总店统一采购,然后空运到这边,最大程度的保留了老字号的一贯水准。我也是第一次来,今天必须得好好尝尝喽。”
盛秋行看向顾小遥:“我哪里懂什么美食,是我的助理说这里还不错,非要带我过来尝尝。郑先生,我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助理顾小姐,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将由她来负责一些比较琐碎的日常工作。比如案件的资料整理,一些必要证据的提交,以及与公检法三方的联络工作等等。”
“那以后就要麻烦顾小姐喽,我先以茶代酒,略表感谢。”郑鹤荣虽然是大企业家,谦和的气度却是不缺,哪怕明知道是助理级别的小人物,但既然盛秋行正式介绍了,他就会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平易近人的一面。
顾小遥微微一笑:“谢谢郑总。”
盛秋行与郑鹤荣自然的聊起了案情,而因为知道顾小遥是盛秋行的助理,郑鹤荣也就没什么防备,把所有的焦虑和担心全都说了出来。
“郑琨目前的确是有些精神不正常,毕竟是杀了一个人,还是孕妇,他的心理负担已经非常的重,他总是怀疑我会因为这件事而责怪他,甚至是恨上他,那种受迫害妄想症一旦发作,他完全拒绝我的帮助,对我这边提供的一切敬而远之,他甚至还去跟拘留所的警察说些子虚乌有的假话,虽然很快就证实了他是在说谎,但也为我这边带来了不小的困扰。这个孩子,既叛逆又大胆,做事不计后果,他对我的误解太深太深了。”
郑鹤荣长吁短叹,连连摇头。
盛秋行只是听着,顺带品尝美食。顾小遥说的果然没有错,这边的茶点真是特别好,没有放入太多的佐料,更多还原的是食物本身的味道,食物做的很精致,看着*人的食欲,吃下去了也不会觉得失望。
如果没有人在耳边嗡嗡嗡的念不停,这将是相当完美的一餐饭。
顾小遥静静的吃着,表面上看起来她是专注于食物,极少开口说话,没有打扰郑鹤荣与盛秋行之间的交流,实际上她比谁都全神贯注,试图从只字片语之中分析出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果然如盛秋行所说,这个案子里边有很多很多有趣的点值得去关注,父子反目的戏码已经有点像是一出现代版的豪门伦理恩仇剧了,再加上忘年恋,老来子,杀人反目等等,真的完全爆出去的时候,怕是会直接爬上南城热搜的那样大轰动了。
但一般来说,到了郑鹤荣这样子的层次地位,他是绝不会容许自家隐私被媒体无限扩大,散播开来,成为所有人茶余饭后的笑话。
所以这个新闻的确是相当相当的爆炸性,但最后能不能正常报道出去,完全无法确定。
郑鹤荣仍然在继续:“我已经给郑琨联系了心理医生,不知道能不能起到一些作用,做错事的是他,反过来最恨我的也是他,有时候我真是想不明白这孩子的脑袋里装了些什么。盛律师,他一直在威胁我,我真担心等到开庭那天,他会突然跟法官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盛秋行问:“你怕他说什么?”
郑鹤荣笑容微僵,看上去有着明显的不自在。
“他会说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了,他不是当着你面也开始各种威胁了吗?作为一位父亲,我真的已经很尽力的去对待他,哪怕他做了天大的错事,我依然不会轻易放弃,可他呢?什么时候曾经实实在在的把我这个父亲放在心里过?他不去反省自己的错误,反而一心想坑死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唉,有这样的儿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盛秋行放下了筷子,又问:“你的这些话,应该在探视时直接对郑琨去说,父子俩多沟通,免得有些小误会变成了大误会,好解决的事也难以解决了。”
“如果能够沟通的话又怎么会走到了今天这步田地,自从他知道,我即将有个小儿子开始,他就认为所有属于他的一切即将失去。”
话题渐渐沉重。
顾小遥给自己加了一碗汤。
新送来的豆豉蒸鱼很美味,就放在了她的面前,顾小遥大快朵颐当中。
一切看起来还算是和谐。
郑鹤荣终究还是失望的走了,父子间的罅隙,如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三言两语都说不清楚,更别提解决了,那也是难上加难,不得要领。
等他一离开,顾小遥顿时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吃早饭的时候听这些,快要消化不良了。”
“你发现了吗?他情绪不太对。”盛秋行说。
顾小遥回想了一下,尝试着回答:“好像是有点心虚?”
盛秋行投来赞赏的一瞥。
“可是,为什么要心虚呢?犯错被抓进去的是他儿子,做父亲的在外着急紧张,努力的想办法帮忙,这些全都是人之常情,他可以愤怒,可以谩骂,可以做出任何负面情绪,但唯有心虚,显得有些奇怪了。”
顾小遥分析来分析去,苦恼的摇头,“我想不明白。”
“郑琨说要在法庭上说出真相,郑鹤荣应该是在心虚这一部分。”盛秋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有预感,这个案子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