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挥了挥手：“先不要，你去，把那个铲车司机给我喊来。”

    铲车司机早就在旁边等着了，闻言有人把他推了过来，手足无措地站在沈舟面前。

    他吞了口唾沫，试图解释。

    “沈、沈总，我真不知道里面有人，我……”

    “不知道有人，你就敢拆？谁给你的命令？”

    “呃……是我们工头……”

    铲车司机回头想要找工头，但找了一圈才发现，工头早就不知去向了。

    程天野四处扫了几眼，扯着嗓子对那个现场负责人喊道：“你，现在去把工头找来，不然的话，这次事故你负责！”

    那个负责人也早就慌了，忙说道：“程总，这事真不怪我，他们都有各自的工头管，我只是有事的时候管一管，下令拆楼的也不是我呀。”

    “下令拆楼的不是你，但是现在出事了，你总该管了吧？”

    “我这怎么管呀，现在还不知道人送医院什么样，这……”

    这人支支吾吾的，一副十分为难的表情，完全不像刚才那个态度了。

    程天野还要说什么，沈舟打断了他。

    “算了，你跟他说不明白的，他们只不过是受了别人的命令而已，那个工头，我估计现在已经跑了。”

    缓缓走到现场负责人面前，沈舟伸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给我听着，如果出了伤亡事故，我这个项目总监要负责，但你这个现场指挥责任更大，还有跑掉的那个工头，这个司机，大家谁也跑不掉。但你信不信，真要到了那个时候，出来送死的，一定是你们几个。”

    沈舟的语气低沉又可怕，目光中，流露出少见的阴森。

    那人也是个老油条，当然明白沈舟说的半点都不错。

    能够坐到高层的位置，必定不会是普通人，就算是工地出了人命，被拉出去枪毙一百次的，也只会是操作不当的司机，和下令的工头，以及他这个现场负责人。

    至于项目总监，只不过是牵连而已，顶多被免职，没有什么刑事责任。

    “是……我明白……”

    “你明白就好，所以今天这个事，我还是必须得报警，至于后果如何，就要看那个伤者的命，和你们的命了。还有，从今天起，你们这个建筑队被解雇了。”

    现场负责人顿时急了：“那不行吧，我们这上百人的活儿就这么没了？再说还有合同呢，还有，我们是花总调派过来的，就算解雇，也得他说了算。”

    “我说解雇就解雇，谁不服，你让他来找我。”沈舟的语气斩钉截铁。

    “但是花总……”

    “呵呵呵呵呵呵，花总，我当然知道你们是花总派来的，但是请你回去转告他，石桥文化小镇，我说了算，从今以后，他再敢往这安排一个人，我就解雇一个人。我还是那句话，谁不服，你让他来找我。”

    “那……好吧。”

    现场负责人终于耷拉下了脑袋，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大明，报警。张越，你跟老程去医院，有什么情况，随时汇报。”

    沈舟说完了这句话，便再次回到路边，疲惫地坐了下去。

    然后，把头深深埋进了手里。

    始终在旁边保持沉默的大狗老李，喉咙里低呜了一声，走上前去，用头在沈舟身上轻轻地拱着。似乎像是在安慰。

    “今天多亏你了。”

    沈舟抚摸着老李的头，无声地叹了口气。

    不远处，坍塌的老银楼，半边牌匾掉了下来，落在地上，尘土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