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越又把目光投向对面的墙壁,凝视着那幅《星月夜》,一双眼眸幽深似水,仿佛已陷入了回忆之中。
沈舟便拿了一袋白砂糖,撕开,缓缓倒入面前的卡布奇诺里面,一边听着张越的故事。
他并不急着追问张越,今天晚上约他来这里来的真正目的。
因为他知道,今天晚上,他一定会收获一些,从前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张越说,在石桥村,有一个叫杨林的独臂画工,十多年前在工厂的时候不幸被机器碾断了胳膊,从此就捡起了小时候喜欢的画板,靠着在街上给人画些肖像为生,偶尔也接一些画厂的活儿,还给很多地方画墙画。
他很有绘画的天赋,除了画这些画谋生以外,他经常一个人在巷子口作画,有时候会从白天一直画到深夜。
他临摹的很多名画都非常逼真,逼真到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程度。
有很多人都说,如果他的出身能更好一些,人生或许跟现在完全不同。
所以,尽管他的画很优秀,但仍然只能勉强维持温饱。
他给画厂画的画,也只能卖上二十块钱一幅的价格。
不过,他有时候闲下来,会把自己的画都摆出来,就在他家住的那条巷子里,免费让大家都来参观。
每当这个时候,不管参观的人多不多,他都会很得意的跟每一个人,讲述每一幅画的故事。
张越记得很清楚,她在上大学之前,曾经在杨林的“画展”上,就见到过这幅《星月夜》
听着张越的讲述,沈舟慢慢地喝了一口咖啡,有些神往地说:“这个人现在在做什么,还在画画吗,听你这一说,我倒是挺想认识他的。有句话说得好,真正的大师,往往都在民间。”
“可惜的是,这样的大师往往也最不受人重视的。除非死了,作品才能被世人所重视。”
“就怕死了都没人重视,那就真的白活这一辈子了。不过,其实这也没什么。梵高不也是一辈子就卖了一幅画么?等他死了之后,才被人所欣赏。”
“看来,这个世界的悲哀和不幸,大约是相同的吧。”
“的确如此,所以你今天找我来,难道就是为了聊画?”
张越抬起头,注视着沈舟,淡淡道:“那倒不是。不过,如果你想认识这个人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联系。另外……”
她停顿了下,才继续说道:“有一件事,我想我应该对你坦白。”
沈舟玩味地看着她,微笑道:“你说,我听。”
两人目光对视,谁都没有躲闪,也没有退缩。
刹那间,仿佛有无数个起起落落的念头,在两人复杂的目光中交织、碰撞、对战。
“当初到公司来应聘,其实,我是来捣乱的。”
张越身体后仰,用一种平静的语气,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