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珠也不敢长时间打量他,笑了笑,将阿洵放到榻上,替他解开斗篷脱了鞋子,让他去找爹爹,她则在楚倾对面坐下。门口晚云挑帘瞧瞧,出去传菜,很快小丫鬟们鱼贯而入,将几样热菜摆到红木矮桌上。
吃吧。楚倾率先拿起筷子。
含珠习惯与他同桌用饭了,不再拘谨,吃饭时余光瞥见一旁的空位,不禁暗暗揣摩。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楚家诸人的生辰含珠都背过,思来想去,还是不明白楚倾单独喊他们姐弟的意义。
在阿洵清脆的童音里用完饭,楚倾先含珠一步穿上靴子,回头边帮儿子穿戴边道:外面日头好,爹爹带你们去园子里逛逛,前几日爹爹就想陪你们了,雪化天冷,就耽搁到了今天。
含珠这才明白他为何没叫楚泓兄妹过来了,真叫来了,再打发回去,只陪她与阿洵,岂不是伤楚泓兄妹的心?不过这事瞒不住的吧?
猜不透楚倾到底是怎么想的,含珠索性收起困惑,露出微微惊喜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楚倾现在是真心要补偿嫡出的一双儿女了。
云阳侯府的花园几乎有两个武康伯府那么大,深冬时节,大多数地方都是一片枯huáng景色,好在天蓝如洗,没有了亭亭如盖的繁枝绿叶遮掩,景致也显得开阔,柔和的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我走不动了,爹爹抱。阿洵越来越敢跟爹爹撒娇了,乖乖自己走了会儿,忽的转到楚倾身前,抱住他大腿。
楚倾弯腰将儿子提了起来,捏捏小家伙胳膊问道:阿洵长大了要读书还是练武啊?
阿洵马上就道:我要练武,表哥教我骑马,还要she箭,表哥的弓特别大!一边说着一边比划,兴奋地红了小脸。
楚倾嘴角扯了扯,按下儿子小手道:不用表哥教,爹爹功夫比他好,阿洵长大了爹爹教你。好不容易有个亲儿子想练武了,他怎么会让程钰多管闲事?就算程钰一手弓箭练得出神入化也不行。
爹爹也要教他啊?
阿洵张开小嘴儿,呆呆的。
楚倾盯着儿子,看他怎么回应。
阿洵瞅瞅爹爹,眨眨眼睛,扭过头看姐姐,姐姐是姑娘,姐姐不练武。没头没脑的。
小家伙鬼灵jīng怪,含珠笑着点点他鼻子,脑海里却浮现出程钰冷漠的脸庞。在侯府住了半个月了,她没有周家人的任何消息,也没有程钰的,每天过着侯府嫡女的悠闲生活,从前的日子竟如做梦一般。
又走了一段路,转过假山,前面露出一个小山丘,丘上种满了红梅,正是梅开时节,乍一看如红云一片,山丘顶上,梅花掩映里有座亭子露出一角,远远似有人语说笑,听不清楚。
含珠望着满丘梅花,满眼惊艳,楚倾侧目看女儿,目光复杂。
那是梅丘,走,咱们过去赏梅。他朝前迈开一步。
不去!阿洵毫无预兆地哭了起来,张大嘴朝含珠这边歪,哭着阻拦,不去,姐姐不去!
含珠忙把弟弟接了过去,蹲下去哄:阿洵不哭,姐姐不去了,不哭啊,再哭沙子都chuī进嘴里了。
阿洵立即就闭上了嘴,脸上泪疙瘩还在落。
含珠拿出帕子帮他擦掉,阿洵抽搭两下,靠到姐姐怀里道:姐姐不去,摔了会流血。
含珠动作一顿,再次望向那梅林,原来楚菡就是在这里出事的
楚倾也蹲了下去,将阿洵抱到自己这边,看着儿子问道:上次姐姐磕了脑袋,阿洵想不想替姐姐报仇?
阿洵眼泪停了,茫然地看着爹爹。
楚倾摸摸他脑袋,指着梅丘道:咱们去上面,阿洵告诉爹爹姐姐是从哪里摔下去的,爹爹打那里的石头一顿,就是替姐姐报仇了,往后姐姐再站过去,石头就不敢再摔姐姐了。
当日情形,他派人查过,女儿带弟弟去梅丘上玩,身边跟着她母亲为她安排的两个大丫鬟。因在侯府,侍卫没有跟上去,所以女儿是如何摔的,只有主仆四人知道。女儿出事后,两个大丫鬟被周家拿了回去,方氏说是打发了,肯定是要了两个丫鬟的命。既然要了命,就说明他们没有查出什么,否则一定会将人留给他审问,而周寅夫妻是老实人,也不会威bī丫鬟栽赃谁,杀了,算是惩罚她们没有照顾好女儿。
丫鬟死了,女儿记不得了,他只能问儿子。在山上问,儿子或许记得更清楚,有什么说不清楚的,也可以指给他看。
阿洵人小好糊弄,听爹爹要替最喜欢的姐姐报仇,他马上不反对了,抱着爹爹催他快点走。
含珠心情复杂的跟在后头。
一路梅花灿烂,香气扑鼻,此时却无人有心赏景。
楚倾直接抱着儿子去了山顶,梅丘坡缓,最上面距离地面也不过一丈多高。
二伯父。看到他们一家三口,楚淮楚蓉兄妹迅速从八角亭子里走出来打招呼,三夫人眉眼含笑跟在后头,同楚倾道:这可巧了,二哥也带他们姐弟俩来赏梅了啊?
阿洵抢着道:我要给姐姐报仇!说着指着前面悬崖,又气愤又委屈地道:姐姐从那儿掉下去的。想起姐姐走到那边,突然就没了,阿洵趴在爹爹肩头呜呜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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