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僧人两眼清明,在花蚕兄弟两人身上极快地打了一转,低声说道:阿弥陀佛,师父就在里面,有请两位施主。
多谢大师。花蚕微微地笑,抬步而入,花戮紧随其后。
看一眼花戮腰间佩剑,白衣僧人微一皱眉,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在前带路。
院子里面左右两边竟是小小菜地,种了许多时令鲜蔬,尤以白菜为多,长势繁茂,看起来颇为喜人。
禅房依旧破旧,圆柱上的红漆斑驳,已然露出里面漆黑的柱身,大敞的门里走出个huáng色僧衣老和尚,依旧是光头和戒疤,身子枯gān瘦小,脸上不知长了多少道褶子,全然看不出年纪来,只不过目中神光内敛,能看出是个有大智慧之人。
这位便是我清元寺住持,玄远大师。白衣僧人介绍一句,就悄然立到老和尚身后。
老衲玄远,正是此院住持。老和尚一笑,脸上的褶皱更挤了一些,几乎看不出本来面貌,两位施主所为何来?
为求一场法事而来。花蚕一直保持着有礼的笑容,双掌一合十,低头恭谨说道。
为何人求法事?玄远又问。
为亡母求法事。花蚕回答。
玄远抬眼将两人细细打量,花蚕但笑不语,花戮面无表情良久,玄远诵一声佛号:慧悟,带两位施主去禅房歇息,自今晚起斋戒沐浴,三日后由老衲亲自主持法事。
是,师父。白衣僧人,慧悟垂首遵从。
花蚕两兄弟被安排的禅房就在这院子的后面,慧悟一路默不作声,直到领两人走到门口,才沉静地开口:两位施主请在这里歇息,午间的饭食贫僧会让人送来。说到这里,他顿一顿,又道,槐木下有井,两位可打些水去去风尘。
多谢慧悟大师。花蚕点头道谢,在下与兄长同住,若斋戒开始,还请大师提前告知。
贫僧自会如此。慧悟双手合十,两位请自便。
待人走远,花蚕面上的笑容消失,他小心地将门拴上,背过身,慢慢地走到桌边,然后从花戮肩上接过那个锦布的包袱,轻轻搁在桌上。
去守门。花蚕左手一抬,冷声吩咐。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道银光自他腕上急she而出,扑地打在墙上,发出尖锐的金铁jiāo鸣之声。细看时,正是一条通体银色的小蛇,头上顶着一根墨色独角,眼珠艳红而剔透,说不出的好看。
它听得主人下了命令,讨好似的吐信嘶嘶两声,就乖乖爬到窗棂处,蜷在那角落的yīn影下不动了,若是有人敢来打扰,它便能立即应变退敌。
哥哥,你坐到chuáng上去罢。将两人的身家安全jiāo给那剧毒无比的银练蛇,花蚕回到杵在屋子中间的花戮身旁,探手把他腰间的破云剑摘了下来。
花戮并没有阻止他的动作,而是依言而行,盘膝坐在chuáng上。
回身看一眼已然闭上眼的花戮,花蚕轻声笑了笑,把包袱打开,包袱中有木箱,箱中掏出个牛皮的小包,再摊开——里面或短或长或粗或细形态不一材质也不相同的若gān钩针,一下子就耀花了人眼。而后又在箱子里取出好几个瓶瓶罐罐,才吸气定心,面向花戮站定。
哥哥,将内力稍微松一松,让我看看现况。花蚕说着,细长的手指轻柔地抚上那些个钩针,无声地触碰,像是随时就能做出反应一般。他此刻的神情也再没有了平日里做戏或是轻松模样,而是倏然就冷淡了下来还有那双眼,冷静得仿佛不是凡人。
好。花戮没有丝毫犹豫,只听他浑身关节一阵噼啪作响,就有一股澎湃的力量自他丹田处向外散去,带动着他的长发也随之飞扬起来。
此时的花戮将平日里收敛在体内的气息慢慢外放,而令人讶异的是,他所释放的力量居然并非与其气质相符之冰寒,而是炽热的、磅礴的,仿若翻滚的沸水,像是要将人的血肉都融化一样。
然而,这力量却并不是那样容易掌控,花戮才不过堪堪控制了几息工夫,那仿佛在他体表实体化的内力就变得bàonüè起来,挤压、扭曲、拉扯就好像再不能让它安静下来,它就会嘭一声爆炸,甚至连他的主人,也因此会被炸得粉身碎骨、神魂俱丧!
花蚕面色一凝,手指轻巧地翻动,就立刻拈起了一根手指长的乌金针,手腕一翻,笔直地she入花戮眉心,之后五指一缩,又黏上五根尺长银针,匆匆上前走几步,抬手一甩,分别没入花戮脑户、上星、前顶、后顶、风府五个xué道,再拿一根约莫绿豆粗细的金针,狠狠地刺进他脐上三寸的建里xué——此为死xué,却也是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之xué。
待花蚕一连串动作做完,满屋子拥挤的气势顿时全数消失,花戮喉头一阵抽动,哇地吐出一口黑血。
内腑再度受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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