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篇(第2页)
大概是我刚从比利时回来,外公还没有过世,但也有九十四岁了,他笑一笑,自己也觉得有趣,竟然在某天晚上,偷偷拉着我的手,要我去选个礼物,送给他的小女朋友。
南北嗤地笑了:后来呢?
后来?我特地登门拜访,将礼物送给他口中的‘小女朋友’,竟然也是个七十岁高龄的女人。
七十岁?她想了想,对你外公来说,也算是很小了。不过,这么老了还要jiāo女朋友,他们能做什么呢?
程牧阳听出她话中的意思,要笑不笑地瞧了她一眼:应该什么都不能做,或许只是找了个说话的人,闲来无事,听听曲子,聊一聊上海的旧事。
她应了声,表示赞同:如果你外公在就好了,我也好有机会见见上海滩曾经的老克拉。她这两天听两个老阿姨说了不少程牧阳的外公,旧上海的银行家,又曾因为兴趣开了沪上第一家正宗的西餐厅。然后呢?垂垂老矣,还记得送小女朋友意外礼物,给个làng漫惊喜。
实在太有趣了。
还有更有趣的人,在哈尔滨,程牧阳似是有意要勾起她的兴趣,光绪年间,俄国人在一个地方建了火车站,而后那里才被叫做哈尔滨。所以那里和旧上海一样,有一批非常俄国化的中国人。
她身处南境边境线,对冰天雪地的北国,从来都没什么概念。
不过听程牧阳这么说,她倒是联想起了他的家族,那个从一个多世纪前就存在的程家:所以,是不是那时候起,在俄罗斯还叫俄国的时候,你们家就存在了?
是我父亲的家族。他更正她。
可惜,我受不了太冷的地方,否则我一定会见见你说的那些人。
她蹲的腿酸,站起来舒展开身子,去看堂前的雨幕。
然后就听到程牧阳的声音说:你迟早有一天是要去的。
真是
她看着不间断的雨水,从老式的屋檐上落下来,懒得去回应他的话。
雨毫无征召地在傍晚停了,堂前的蓄水池里都积满了水。
晚饭时,两个人就在院子里吃了些小菜,程牧阳硬是要她尝了这里的老酒,起先她还推拒,却在尝了味道后欣然就给自己满了一杯。果然是水质不同,值得细细斟酌。
等到放了筷箸,程牧阳才忽然说,今夜启程登船。
照他的安排,只留了半小时给她收整。南北回到睡房,看到chuáng上放了个象牙色的匣子。
匣子里,安静地躺着一张请柬。
她拿起来,才发现这请柬的特别。
看字迹和图案,应该是套色木刻的水印。真是有心思,专为做请柬,特意去木刻版画。
她隐隐有些预感,这应该和哥哥说的‘沈家之行’有关。
打开来看,扉页竟都是姓氏。
一行行读下来,有些耳熟能详,有些却从未听到过。但显然,从最大的四个姓氏来看,那些共同掌控着中国绵长边境线的家族都在此列,或许那些未听到过的,都是内陆各省崛起的新秀。
周生、沈、程、南。
最重要的,是最后的这个南。
听哥哥的语气,他并没有打算要参与这次的事情,可为什么请柬上会有南家?她拿着那张请柬,轻飘飘地在手里扇着风,想不透这次的水能有多深。但既然是沈公让自己跟着程牧阳登船,就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差错。
离开千岛湖时,尚是huáng昏,几百里碧波上浮着层厚重的浓雾。
程牧阳留意到她对景色的不舍,将车窗打了开:这次来时间很紧张,下次让阿姨带你慢慢逛,这里有很多古墓,很多chūn秋到晋代的遗址。
南北淡淡地嗯了声:那张请柬,你早就替我准备好了?
是今天早晨送来的,他说的清淡,估计是沈公那里放出的风声,这几天临时有人重新做了套,刻意添上了南家。
究竟是多诱人的生意,能让人这么郑重其事?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刻意留了悬念,的确是非常诱人。
她被他说得愈发好奇,用脚上的高跟鞋的细长鞋跟,轻轻敲了敲他的腿:我警告你,不要再连累我。以前不知道你是谁,还不觉得有什么蹊跷,现在回想起比利时那场枪战,或许就是被你牵连了。
程牧阳笑一笑,瞧了眼她半露在外的背,晒伤依旧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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