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周生行落下黑子,终于转到了正题,南家可以善待由敌人转为盟友的反政府军,并不像是赶尽杀绝的人。有些恩怨,不用解决的太彻底。上午吴家小儿子的事情,我大概也听人说到了,今晚程小老板放出了‘不惜一切代价,赶尽杀绝’的话,是不是有必要再考虑?
原来,周生行绕了个小圈子,只是想做个和事佬。
南北有些意外。最意外的是,程牧阳赶尽杀绝的做法。
她去看他的同时,
恰好场中有人亮了底牌,赢得了满堂的喝彩。
程牧阳神色欣赏,用右手轻轻地击打左手掌心,发出很有节奏的鼓掌声。过了会儿,他才背对着这里说:从我开枪开始,这件事就和别人没有关系了。吴氏既然和我有血债,留下来,对我没有好处。他的语气很平淡,也很qiáng硬。
程牧阳现在做的,只是想要永诀后患。可开口求情的,毕竟是这游轮上的主人。
茶盏在中年男人的手心里,微微转了个方向,发出细微的紫砂的摩擦声。
南北把手心的几粒白子,扔到棋盒里,忽然抱怨了几句:当初我就和吴家说过,缅甸穷山恶水,不适合他们,偏偏不听劝,最后被政府查封了就来怪我。有时候真想说,谁想要,拿去好了,每天都是枪里来,弹里去的,钱哪有那么好赚。
她的身旁,正是周生行的小儿子。
小孩子听她说的有趣,也学着她的话说:枪里来,弹里去的,钱哪有那么好赚。
不许学我。南北拍了拍他的额头,笑起来。
小孩子软软的声音,淡化了僵持的气氛。
内陆气候好,治安也好,程牧阳也陪着她,开起了不痛不痒的玩笑:如果有人愿意接手莫斯科,程牧阳也甘愿拱手相让。
小男孩想了想,又一本正经学舌:如果有人愿意接手莫斯科,程家也甘愿拱手相让。
这下,众人都被逗得笑起来。
南北和程牧阳的话,都是在表态。
他们之所以在漫长的岁月里,相安无事,就是因为谁也替代不了谁。
没人能替代程家在莫斯科上层的地位,也没人能替代南家在整个东南亚地下金融圈的影响力。而周生和沈家,都是家史成册的名门望族,树大根深。
这就如同黑手党在每个年代,都会有某个家族足够qiáng大,却也绝不可能,彻底吞灭余下的家族。
在一定意义上,他们四个家族是一个利益共同体。
无需为了一个外姓,真的撕破脸。
好了,周生行终于笑著,抿了口茶:就是你们想让,也不会有人敢接。单单一个迈扎央赌场,就已经让吴家消失了,谁还敢碰边境线的生意?
有些话,点到即止。
吴家消失的事情,周生行不会再插手。
整个赌局只有三场。
她把白子都收好,走到包房的看台一侧看到了场中的小风,显然一副新手的样子,而他对面坐着的都是熟面孔。坐在她身后的程牧阳像是猜到了她的疑惑,告诉她:我有些累了,让小风替了一场。
南北听得啼笑皆非:他看起来,恐怕连牌九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从小在俄罗斯长大,怎么可能会牌九,他笑一笑,看到小风明显已经失去了方向,只觉得有趣,他想要试试,就让他试试,三局两胜,输了这一场也还有机会。
他语气轻松,如同在讨论今晚的菜色如何。
她转过身:我听说昨晚,你并没有赢。三天的赌局,如果今晚你又输了,那就没有什么翻盘的机会了,她看不透他,如果真输了,你会怎么办?
你想知道?他沉默了会儿,忽然就压低了声音说,我们来打个赌,如果你赢了我就告诉你答案。如果你输了就再和我学一句俄语。
又来?
他笑:猜猜,这场是谁赢?
南北看他自信满满的样子,转过身子去看楼下,坐着的四个人。她知道沈家明非常擅长牌九,本想赌沈家明赢,可想了想,还是随便指了另外一个人。
结果不言而喻。
是沈家明赢。
程牧阳终于从藤木椅上站起身,走到她身后,两手撑在她身边说:故意让我?
真是成jīng了。
南北不置可否,这次他教给她的话,意外的简短。她只听了两遍,就已经彻底记下来,还没有等她去追问意思,程牧阳就已经告诉她:是‘我愿意’,记住它,你以后一定会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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