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篇(第2页)
她看了身前的男人几眼,心中突然有些过意不去,或许,被自己最信任的人伤害,才是最痛苦的……
谈判定在隔天的上午,当晚程余一行在酒店休息。
临睡前,程欢接到了印木凡发来的短信,他问她,为什么到了原定的回程日期,他们却没有回来。他不放心,他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程欢不知道谈生意的事该不该说,况且就算是说,她也不知道这地方到底是哪里。程欢只好找了个借口,说程余一时起兴想要旅游,便一起出来度假。
放下手机后,程欢再一次思考起临走前便开始困惑她的问题,为什么此行的一切,程余都没有向印木凡透露?他是无心,还是故意?他是在怀疑印木凡,还是在怀疑……
自己?
程欢顿时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但很快她又想出了这种猜测的合理性。
印木凡是程氏的二把手,按理说程余既然将大权都jiāo给了印木凡,便说明他是完全相信印木凡的。但此次出行他不透露只字片语给印木凡,印木凡得到的一切消息全是从自己嘴里问出来的,一旦印木凡是跟程余串通好的……那么自己不就成了最大的傻瓜?
程欢想到脑袋一跳一跳地疼,印木凡一直是她信赖的人,也是多次保护她平安度过风险的人,可如果自己一直都相信错了呢?如果印木凡本身就是程余派来自己身边打探真相的呢?
种种猜测,关于印木凡的,关于程余的,甚至还有关于滕爱的,都一齐袭向程欢的大脑。这种繁重而yīn郁的长久思考导致了程欢的睡眠严重不足,直到了第二天谈判开始,她的头还似被千斤大石块压着一样疼,整个人都晕沉沉的。
程余明显觉出了程欢身体的异样,他揽紧程欢的肩,对着她低语:“身体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我自己一个人去,没问题。”
程欢讶异于程余的这句话,她以为他会说,让四个保镖中的任何一个人来替代她,结果他却说出了自己孤身一人的说法。
这让程欢再一次相信,这次谈判的内容实乃高度机密,除了他最信赖的人,其余不论是谁,都不可能近身听到一丝一毫。
程欢自知这次机会难得,便qiáng打起jīng神,笑了笑,“余哥,我怎么能让您一个人?我没事。”
程欢随着程余一同进入会议室,她不动声色地逡巡一遍屋内的人,对方一共三人,身后是五名保镖,为显诚意,对方保镖均已卸了枪支等武器。
程欢略微抬眼,这间屋子共有四扇窗子,均涂了厚厚的遮光涂层,进不来任何的光,同时也意味着,外面的人看不到屋内的一切。
简言之,这是一间让人看起来觉得yīn森恐怖,实则安全至极的机密室。
程余和程欢首先接受了搜身,而后步入,程余落座,程欢则一直站在他身后,以防任何的偷袭。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场高手间的较量。从彼此间jiāo流用的流利英文,到对每一个数字的锱铢必较,再到双方辩论时的步步紧bī毫不相让,任何一个看到此情此景,都会觉得是在观赏一场高质量的谈判表演,似乎眼前的这一切,都跟黑暗沾不上什么的边。
但也只有置身这场谈判中的人才知道,这里面到底饱含了多少见不得光的成分——
他们说英文,是因为对方是独占欧洲的大毒枭;他们斤斤计较的数字,是能够将四号卖到390美金/克,还是400美金/克,而这直接影响着最后的收入是三千万,还是四千万;他们谈判时火力全开,是因为退让一步,就意味着少赚上千万的银子。
说到底,能够让他们这些毒枭眼红的,除了钱,还是钱。
程欢再一次不解起来,这些早已家缠万贯的人,为何还要继续在这条危险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金盆洗手对于他们来说就那么难?或者说金钱的诱惑就这么难以抗拒?
程欢看着谈判桌上丝毫不输气势的程余,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似乎已经中了毒,已经沾染了毒瘾。那是金钱带来的瘾,像他制作生产和走私来的毒品一样,一旦沾惹,便让人弥足深陷,欲罢不能。
不知不觉中,谈判已经接近尾声,程欢只听到了deal一个词,再看看程余脸上极力隐忍的得胜后的兴奋之情,不由得在心中轻笑,唯一能够让这个男人高兴起来的就是又赚了一大笔钱?
庸俗,或者说,程欢多多少少地觉得失望。她一直都以为她痛恨的人应该是个有城府,有内涵,有深度的人。她一直以为被她亲手送进监狱的人,应该是个不一般的人,这样她才会有些微的成就感。
可是这么长时间的接触让程欢一次又一次地明白,程余,这个从小时候起便一直欺负她侮rǔ她的男人,这个不知道被黑道白道上的人在嘴里面念叨过无数次的男人,竟是个仅为了金钱便能展露笑颜的庸俗男人。
程欢顿觉鄙夷,她为自己长久以来的仇人是个低俗货而觉得懊恼,但是很快她便无法继续她的那些自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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