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打录入:刺猬球球儿;校对:想尔╰~☆☆☆
椒房殿的地砖表面涂的是一层红漆,暗红色的甬道深远幽长,在重重帷幕珠帘的隐约遮蔽下仍是感觉一眼望不到尽头似的。
那个十二三岁的美丽少女穿了一身鲜亮的新衣,慢腾腾地走在这条通向椒房殿的甬道上,长长的裙裾拖在地砖上,她走了会儿便停下来,扭头看了眼自己的身后,脆生生的声音慵懒中带着骄纵气息,“这地擦gān净了没?”
身后的宫女们沉默地低下头。少女身边的阿保蹲下身,手掌在地砖上一抹,指尖沾着些许尘埃。
阿保没说什么,那少女柳眉一挑,很不满地说:“这宫里也不见得有多好,如意当这个皇后也真没意思得紧。”指着地上的裙裾,“帮我拎起来啦,脏死了。”
宫女们虽怨却不敢不为,只得怏怏地将她的裾尾提了起来,谁料那少女当场翻脸,怒叱道:“作死呢,拎得那么高!”她生气时面颊绯红,眼眸灵动,竟是说不出地明媚动人。
宫女们敢怒不敢言,只得弯腰将她的裙摆托住,离地不过寸许。少女满意地一笑,扭过身继续走路。她步履轻盈,仪态端庄,举手投足间无不透出大家闺秀的风范,阿保时不时在她边上提点,只是苦了那些跟在她身后托裙裾的宫女们,踉踉跄跄累得要命却又不能喊出来。
张贺站在回廊的另一侧,恰好目睹了这一队人逶迤而过。
园子里的梅花开得正艳,香气怡人,那少女娇丽的脸庞比花还美上十分。
张贺不认得她,正要询问,身边的掖庭丞马上替他解了惑,“这就是霍将军的掌上明珠,上官皇后的小姨母——霍成君。”
张贺“唔”了声,原来是霍家千金,难怪能无所顾忌地自由出入掖庭门户。
那支队伍很快便消失在走廊尽头,椒房殿的大长秋的身影却从拐角闪了出来。张贺急忙行礼,大长秋尖细着嗓子问:“掖庭令到此作甚?”
张贺急忙回道:“去年的宫人名籍已经整理好了,想请皇后过目。”
“jiāo给我吧,我呈上去就是了。”
“诺。”
大长秋是皇后的属官,官秩二千石,张贺不敢拂逆,老老实实地将名册jiāo给他。
大长秋正要走,忽然想起一事,转身叮嘱:“今日天暖,陛下兴之所至,准备在沧池渐台邀请几位亲近的子侄藩王宴饮……”他顿了顿,终于还是把关键点了出来,“别让那些不顺眼的宫女在跟前伺候,陛下大病尚未痊愈,歌舞能免则免吧。”
张贺恭谨道:“诺。”
从椒房殿出来,正要择路回少府官署,却被一名小huáng门给拦了下来。他笑嘻嘻地对张贺说:“张公留步。”
小huáng门不说清缘由,只是将张贺领回了椒房殿。张贺正猜度着是否皇后有事相询,却不料那huáng门拐了两道弯,将他带到了椒房殿的一间配殿内。张贺诧异,那huáng门也不多作解释,冲他一行礼转身就走了。
张贺正摸不着头脑,空dàngdàng的配殿里忽然响起一个微微沙哑的声音:“进来。”
声音虽哑,钻入张贺耳内却不啻于晴天霹雳,他赶紧上前两步,顿首拜倒,“掖庭令臣贺,叩见陛下!”
“咳,咳咳……”比起年前,刘弗的jīng神已好了许多。不过因为久病未愈的关系,他瘦得比以前更加厉害,原本俊逸的面颊透着灰败的气息,眼下更有一抹淡淡青色,他神情恹恹,倦怠地斜靠在屏风榻上,腿上盖着一条毡毯,双手正拢住一只鎏金铜铸的手炉取暖。
张贺起身,却不敢抬头直视皇帝。他总觉得眼前这个又病又弱的年轻天子,其实并不如他外表那么不中用,至少,他很清楚地觉察到皇帝心细如发的一面。
“陛下唤臣来有何吩咐?”
“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似乎很怕冷,肩膀轻微地抖动着,“王丞相薨了,你觉得由谁继任比较合适?”
张贺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勉qiáng稳住心神后答道:“臣乃一介阉臣,不懂朝政之事。”
刘弗勾起唇角,笑得十分怪异,“你是不是觉得朕该和大将军商议为妥?”
张贺噤若寒蝉,不敢随意接话,只好垂下头去。
“那……你觉得大将军会选谁继任丞相呢?”
“臣不知。”
张贺答得滴水不漏,刘弗眼中竟有了稍许激赏,但转瞬那样的光芒便黯淡下去,回复淡淡的落寞。
“张贺。”那一声轻轻低唤,竟将qiáng作镇定的张贺bī出一身冷汗,但刘弗却转了话题,风轻云淡地闲聊起来,张贺实在捉摸不透他的意思,只好打起十二分的jīng神,万分谨慎地与皇帝对话。
这样一聊竟聊了足足一个时辰,刘弗明明已经呈现出委靡疲惫的神态,却仍是硬撑着与张贺讲话。门外有huáng门数次探头,表情焦急却不敢进来gān扰。张贺满头大汗,转念想起皇帝尚需赶赴渐台宴会,不知何故竟仍执意滞留在此,对他这个小吏纠缠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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