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夕琉一夜未睡。
他没想过自己有一日能和顾笑夭在一起。
他的计划里,之后两年他会慢慢将自己手中的权利,一点点还给白燚,然后被白燚赐三尺白绫或一杯鸩酒,至此结束自己一生。
那个同他相识十年的人得偿所愿之后,或许会念在他还算配合的份上,为他掉两滴泪,为他祭两杯酒。
鸡啼鸟鸣,晨光破晓。
白夕琉从床上起来,洗漱之后,换了身喜庆的衣服。
他常年白衣,姿态潇洒,陡然身着红衣,艳色无双。
墨发红衣,肌肤胜雪,晨光洒在脸上,泛点金光,好似是这凡尘俗世,不该有的绝美。
在外等候的丫鬟红烛和绿衣,见到白夕琉出来,都不由低头,不敢直视自家王爷骇人的美貌。
白夕琉仰头直视晨光,只觉得没有一日,比今日的日光更加温煦暖人。
他身骑白马,去宫中接自己的王妃。
到了宫门,翻身下马,白夕琉要往里走,却被拦下。
大喜的日子,白夕琉不像惹上晦气,只微微皱了皱眉,“本王要进宫。”
守门的侍卫不敢看白夕琉那张明艳却凌厉的脸,低下了头,“回王爷,陛下命陈公公传来话,说王爷今日不得进宫。”
“为何?”
侍卫颤颤巍巍的回道:“陈公公没说,卑职也不敢问。”
旁边的侍卫突然间开口道:“启禀王爷,我听说宫里从昨夜便在准备喜事,许是陛下忙着封妃的事,无暇会见王爷。”
白夕琉仰着头,看着高高的宫墙,金色的光溢在屋檐上,只觉得无比刺眼。
他突然间很想问问自己过世的皇兄,若他不信守约定,杀侄称帝,又当如何?
无数杀意杀心在胸腔里激荡,白夕琉喉头一热。
白夕琉弯腰,呕出一口血。
“王爷!”
“宸王!”
白夕琉抬起手摆了摆,拒绝了侍卫的搀扶,最后看了眼宫门,转身看向一脸担心看着自己的红烛和绿衣。
两人身着桃粉色的裙子,娇俏可人。
就像那年他和她看了一夜的桃花,她支着下巴打瞌睡,他看了一夜的她。
白夕琉走到两人身旁,淡淡道:“回吧。”
红烛小声问道:“那王妃……”
绿衣扯了扯红烛的衣袖。
红烛噤声。
白夕琉上了马,淡淡道:“没有王妃了。”
那轻悠的声音,像是飘散在了风里,很快便没了踪迹。
红烛心酸得厉害,紧紧抓住绿衣的手,绿衣搂着红烛的腰,安抚着红烛的情绪。
王府的布置全都撤了下来。
红烛收拾着大红的锦缎,最后没忍住,将脸埋在红缎里,失声痛哭。
绿衣在一旁看着,心里也不好受,坐下来陪着她。
白夕琉进屋之后,三日未出。
三日里,红烛绿衣来了一遍又一遍,红烛哭肿了眼睛,绿衣眼眶也泛着红。
整个王府沉寂了下来,谁都不敢大声说话,谁都不想大声说话,唯恐惊到了白夕琉。
白夕琉出来的时候,是深夜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