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白夕琉心狠手辣，他恨白夕琉不顾亲情，他从九年前开始，便一直想要杀了这个狼心狗肺的乱臣贼子！

    “那我呢？”顾笑夭平静发问。

    白燚诧异的看向顾笑夭，“你？”

    顾笑夭嗯了一声，“是的，我。我想知道，十年之约结束，陛下会怎么对我？”

    白燚从未想过，当十年之约结束，他该拿顾笑夭怎么办？

    白燚迟迟未答，顾笑夭轻声道：“若陛下放我出宫，我便去……”

    “我不会放你出宫！”白燚打断顾笑夭的话，“顾笑夭，朕不会让你走！”

    顾笑夭闭上眼睛，“我想过许多次十年之约结束的时候，陛下会如何处置我。我想，陛下已经知晓我便是害死先帝的夭妃，很可能会赐我一死。然后我开始想，如果我一定会死，我要穿什么衣服死去，死后又会葬在何处。我想啊想，想了好久好久，又觉得死后万事皆空，没必要在乎这些生外之物。”

    “我不会要你死！”

    白燚喉头微动，生出不忍。

    这九年来，顾笑夭待他如何，他心知肚明。

    他不让顾笑夭出宫，不过是想留住她，留不住她的心，留住她的人也好。

    顾笑夭睁开眼睛，看着比自己高上许多的白燚，眼眶湿润，换了个话题，“陛下已经得偿所愿，现在能答应我的要求了吗？”

    “你要我如何？”

    “建立女子学堂，给女子入朝为官的机会。”

    白燚皱紧眉头，“这是男人的天下。”

    顾笑夭态度坚决的与白燚对视，“可这是我们九年前便说好的事。”

    和顾笑夭对视良久，白燚现在才明白，顾笑夭陪在他身边的九年里，不过是想要施展抱负，不过是想为中域女子谋一条不一样的道路。

    忍了又忍，白燚实在是忍不住问道：“顾笑夭，这九年里，你可曾真心待我？”

    他真的想要知道，这九年里，顾笑夭是否给过他真情实意。

    顾笑夭怔了怔，然后笑开，“自然有的。陛下聪慧过人，幼时虽然顽皮些，却也不失可爱。”

    “顾笑夭，你为什么总把自己当做我的长辈？”白燚愤怒的大吼，“我们之间相差不过几岁！”

    顾笑夭抿紧嘴唇，脸色苍白，没有作答。

    厌恶顾笑夭的沉默，白燚恶言相向，“顾笑夭，你是不是从小缺少父爱？偏生喜欢比你大十几岁的老男人？”

    顾笑夭从未过问白夕琉的年纪，她没想到，白夕琉已经这般大了。

    不过，年纪从来都不是爱与不爱的决定性因素。

    “陛下，我累了。”

    顾笑夭说着，便起身离开，不理会在原地暴怒的白燚。

    白燚拿到了权利，可以背弃他和白夕琉的约定。

    白燚如今是至高无上的皇帝，也可以背弃他和自己的约定。

    九年前入宫的时候，她就有想过，若当今日到来，她该如何？

    她想了九年，没有想出答案。

    对帝王来说，任何人对他的帮助都是理所应当的，他高兴了，便赏一点儿东西留作纪念，他不高兴了，转头便忘了对方。

    她用九年做赌注，不过是赌白燚守信。

    愿赌服输。

    白燚看着顾笑夭的背影，下意识伸出手，最后却还是垂了下去。

    他对顾笑夭而言，不过是一个有利用价值的人罢了，他到底怀抱着怎样不切实际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