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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山顶的墓前,她失望了。她又看见一把雏jú,看见坟地像以往那样被人细心地打扫过了。他刚刚离去,雏jú上残留着初晨的露水。
她这才意识到子忻并不知道她也会来扫墓。放在墓上的花朵和香纸过不了几天就会被夏天的bào雨冲洗得一gān二净。坟上砖块会被雨水冲开,墓顶将重新长满杂糙。第二年子忻再来时,这里又变成了一块荒凉的野地。
她不知道她期待什么。如果她期待子忻,当年何必拒绝他?如果不期待子忻,自己又为何如此兴奋,如此失望?
她并不知道此时的子忻正在遥远的西北丁将军的帐下做着一名医官。那里战事频仍,他在战场上治疗伤兵,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伤口。
人们说这个江湖郎中不仅医术高明,且有一股天生的痴性,在治伤或手术时聚jīng会神,以至于多次被敌军捕获,又被丁将军要么以俘虏jiāo换,要么gān脆亲自带一队人马夺了回来。
谁也弄不清生性残bào的丁将军为什么会这么喜欢这个医官。竟允许他每年在初夏时节独自回南方为朋友扫墓。
这位医官非常守信。他只身穿过马贼出没的沙漠,越过大川巨河,千里迢迢地来到朋友的墓前,只在坟头停留不到半个时辰就回马返程。而来回花在路上的时间却足有五个多月。
他仍然不断地写书,不断地与父亲争论。杏林上的同仁们公认,想要完全读懂慕容无风必须借助慕容子忻的注本。而慕容子忻则习惯于在小注上挑战慕容无风的观点。因此,看完了子忻的注,人们又会对慕容无风的书产生怀疑,不知道这父子俩究竟谁说得更有道理。
我父亲和我说法都没错,只不过我的更jīng确。这是子忻的解释。
据说这话传到慕容无风的耳朵里让他大为恼火。子忻难得看望一次父亲,而父子俩每见一面必然大吵。为了医书中的某个小注,两人会争得面红耳赤、通宵不睡。
又这样过去了两年。她决心不再刻意地去见子忻。
她仍然去扫墓,仍然是清晨出发,午后方到。到时必然看见一把鲜huáng的雏jú。
她仍然没有碰到过子忻。
在这期间她又逃过两次婚。最后一次她想嫁的人是一个温和的古董商人,她的同行。有学问、人品好,在业界颇有口碑。可是就在成亲的前一天,她还是逃掉了。
一想到在新婚之夜将要面对那个男人,恐惧再次攫住了她。她以为自己可以克服这种恐惧,随着时日临近,她却像以往那样坐立不安。渐渐地,情况越来越严重,她心绪烦乱、胸闷气塞、彻夜难眠、心跳如狂。最后只好逃走了事。
唐蘅抱怨说,他白替她fèng了两套绝美的嫁衣。
做衣裳是要花心血的,拜托你认真一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