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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偏就信她?
只因,你我都再没有旁人可相信。
这话,在心里同自己说一遍即可,不能说出口,说出口便是血淋淋的疼。
云漪将头巾掩紧,答非所问地笑道:时候差不多了,走吧。
她转身,缓慢地走向左边岔路,步子虽细碎却仍平稳,不知是怎样的毅力才耐得住脚上伤痕累累的痛楚。陈太脱口唤道:云念卿!云漪闻声回眸,静静看她,她却再不知要说什么。路灯下一左一右两条岔路,一旦分道踏上,从此是同舟共济,还是各自沉浮?
我有名字。静立片刻,陈太哑声说,我叫桂珍,李桂珍。原来这是她的名字,叫了许久的陈太,到此刻才知道她名字。云漪眼中微热,含笑唤一声,桂珍姐,路上当心。
入夜的码头依然灯火通明,四处都是工人在奔走搬运,巨大货轮已经停靠入港。
短短一段路,桂珍用不了十分钟已赶到约定的廊dòng底下。到底是租界的地盘,到处是巡警与租界巡捕房的人,不时截住路人盘查。此刻城里怕是更加沸沸扬扬,想来督军已是动了真怒,找不到云漪,大有将全城掀个底朝天的势头。
桂珍藏身在暗处,焦切地张望路口,不知云漪走到了哪里。所幸那边路口没太多巡警,只有三两名警察守在路旁,见有年轻女子经过便截住查问,看得桂珍心头一阵悬紧。
又一对男女被拦下,那艳丽女子看似泼辣模样,对巡警的盘查万分不耐烦,张口呵斥道:别碍事了,我是认得你们薛厅长的!巡警一愣,非但没显出恭敬之色,反而立刻扭住那女子,往路旁的一部黑色车子带去。那女子惊叫挣扎,却被粗bào地按低了头,好让车内之人看清容貌。车子里光线昏暗,只隐隐瞧见个俊挺侧脸,冷冷一双眼睛扫过来。那女子本是个小有名气的红歌星,仅与薛晋铭有过模糊的一面之缘,随口夸耀却被当作了云漪。她此刻吓得尖叫连连,慌忙求饶,却见车里那人略一摆手,便漠然转过头去。身后巡警立刻放开她,示意她可以走了。她恍惚觉出这人是谁,却不敢多看一眼,忙不迭回身朝男伴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