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亲王见捞救无望——纵捞上来定也是尸首了,于是折返舱中。如霜敛衽为礼:请王爷为如霜作主。华妃面色灰败,几欲落下泪来,道:七爷,如今我百口莫辩,唯请皇上圣裁。豫亲王略一沉吟,道:臣弟遵命。他既用此称谓,便是以皇弟身份处理家务事,虽在礼制上仍欠妥当,亦算勉qiáng从权。
夜已三更,如霜出得舷舱来,只觉得江风清寒,chuī得她身上那件平金绣百蝶斗篷扑扑乱飞,如霜不觉攥紧了颈中系的闪金长绦。内官手中一盏琉璃明灯,替她照着脚下的跳板,如霜抬起头来,见堤岸上御营簇拥着一辆青篷马车——虽是宫人日常乘的车子,火把簇拥下看得分明,豫亲王早已经上马,等侯在车侧。
江滩上碎石磷磷,走得自然极慢,好容易到了车前,内官俯下身去,她却并没有循例踩着内官的背上车,反倒轻声道:搀我一把就成了。侍候车驾的内官诚惶诚恐,伏在那里说:奴婢不敢,奴婢应该侍候姑娘上车。
如霜淡淡的道:你是侍候人的奴婢,我也是侍候人的奴婢,有什么敢不敢的。那内官方应了个是,起身来在她肘上用力托了一把,她体态轻盈,已经踏上车去,宫女高高掀起车帷,让她在车中坐好,方放下了帷帘。
车前本悬了一对明角风灯,碎石路上车声辘辘,隔着薄锦车帷望去,那两盏灯亦摇摇晃晃,仿佛一双发着光的风铃,几乎可以听见清脆的铃声摇曳——如霜定了定神,才知道并非幻觉。紫金鸾铃的声音脆而清亮,就在马车左近,声声入耳。
没想到竟是他来,原是她自己料得错了,御马方许用紫金鸾铃,她却忘了豫亲王早蒙恩旨,赐用紫缰紫金鸾铃。御营铁骑高大的身影倒映在两侧窗帷上,星星点点的火把向前延伸开去,像两条巨大的火龙,将她的车子夹在中间。透过象眼窗上细密的方孔,可以望见前方不远处控马握缰的豫亲王。
他身边亲随簇拥,无数的炬火照见他的身影面容,侧影从容安详,像这夜色一样,有着一种宽广到不可思议的突兀柔和,连于马背之上握缰的姿势,都与她记忆深处某个秘密的影象有着惊骇的类似。这样静的夜,只听到火炬上火焰燃烧呼呼声,马蹄踏过碎石的的声,还有鸾铃清脆的叮当声这些声音里夹着砰咚砰咚的异响,原来是她自己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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