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亲王脸色越发苍白:这定是矫诏,先皇bào病而崩,根本没有遗诏。
这不是穆宗先皇帝的遗诏,这是兴宗先皇帝的遗诏。她的双眸盈然如水晶般,注视着他,几乎一字一句:当今皇帝不惜bī死亲生母亲孝怡皇太后,就是为了夺取这份遗诏,难道王爷你,如今连看一眼这诏书的勇气都没有?
敬亲王只觉得嘴角发抖,虽然想怒声相斥,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忽然间伸出手去,夺过诏书,定了定神,终于缓缓展开,只见熟悉的字迹一句一句出现在眼前,再熟悉不过的笔迹,因诸皇子幼时皆习书,兴宗皇帝曾亲自写过法贴,以便众皇子临摹,此时见那一笔一划骨ròu均停,字迹光大饱满,却是再熟悉不过。
她的声音清凉如雪:王爷仔细辨认,这可是矫诏?
敬亲王只觉诏书上的字一个个浮动起来,扭曲起来,仿佛那不是字迹,而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想要将一切都吸进去。他只觉头晕目眩,不由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道:如今不是妾身想要做什么,而是王爷该当如何。奉诏还是不奉诏,难道王爷连先皇的遗命都打算抗旨了?
敬亲王咬一咬牙,过了好一会子才说:他是我兄长。
她嗤得一笑:六爷将这样东西jiāo给我的时候,就曾说:‘我那十一弟虽然耿直,却是个最妇人心软的。’果然如此。放缓了声音道:王爷心软,可惜那个人派人毒死自己亲生母后的时候,可不曾心软过。
敬亲王腮边肌ròu微微跳动,双眼圆睁,那样子颇有几分骇人,最后声音却低沉冷静得有几分可怕:你胡说。
侍候太后的内官、宫女已经全都殉葬,这事原也该天衣无fèng。只有替太后配药的小赵,出事之前就得了伤寒,早早被挪到积余堂去等死。算他命大,竟然活了下来。她回头招了招手,那内官便上前一步,躬身领命。
王爷如若不信,细细问过小赵便知。
那内官诚惶诚恐,低低叫了声十一爷,敬亲王只觉得胸中似涌动惊涛骇làng,烦闷难言。想起今日下午在正清门前,皇帝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分明是别有用意。莫非他真的负疚于心?还是有意拉拢,想欺瞒自己一世?他本来性子直率,今日当了这样的大事,只觉得思cháo起伏,再难平复,而如今千钧一发,自己身不由己已经被卷入漩涡暗流,粉身碎骨亦不足惜,而这一切太突兀太可怖,手中紧紧攥着那遗诏,竟不知该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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