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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昱凯任她哭着,开始剥除她身上的衣物,打开水龙头在浴缸里注入热水,洗涤她渴盼情感的身躯。哭喊的过程中,她在他身上落下疼痛痕迹,宁昱凯一声不吭地接下。这是爱的试炼,他甘愿为她承受,即便相较于她内心的痛,这只是九牛一毛。
他抱着她、哄着她、吻着她,感受这个脆弱的她依赖自己,第一次感受两人的贴近。置之死地而后生,她无依的心终于真正地靠向他,宁昱凯将湿漉漉的她自水里捞起,以毛巾擦乾,简单地套上浴袍,把她安置chuáng上,亲吻她。「好好睡一觉,我们明天去看看妈吧,好不好?」
疲惫至极的她回不了太多话语,只微弱地点了个头。「好……」
冉撷羽睡下了。
宁昱凯把chuáng头灯转小,在晕huáng的灯光下俯看她虚弱的沉睡姿态。这几天他们都太累了,可此刻他却觉得无比充实。他的撷羽终于打开了一点点的缝隙,即便这是趁人之危,可他不得不用这种最残忍的方式扯开她的伤口,bī她正视,再将自己敷于其上。倘若她需要活下去的意义,那么,他希望那个理由只能是他,也只该是他。
「撷羽,我说过我永远比你倔qiáng。」宁昱凯淡淡一笑。
机会是给准备好的人。
他想,他准备好了。
隔天醒来,冉撷羽的眼睛红肿得吓人,宁昱凯替她拿毛巾沾湿敷在上面,替她按摩,她哼哼唧唧,发出小猫一般的叫声,来回敷了一阵,终于比较睁得开,却布满血丝,她甚至有些轻微的发烧。
宁昱凯煮了她喜欢吃的清粥,这一次她没拒绝,乖乖灌了下去,然后吃了药便躺在chuáng上昏沈地睡下,再醒时温度已经降下,但人还虚弱,她说:「我想去看看妈……」
「好。」宁昱凯拿来衣物给她换上,冉撷羽就像是一个娃娃,茫然地任由他给她套上衣物。这次他叫了车,拿毛毯将她裹住,在后座揽抱着她便向司机报出目的地。
冉撷羽母亲的骨灰安置在基隆,从汐止过去不算太久,他们拈香祭拜,照片里的冉母很恬静地笑着,彷佛所有的苦难都已离她远去,唯独存活下来的人必须概括承受。冉撷羽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相片里一脸悠然的母亲,落下泪来,此时无声胜有声,宁昱凯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她身躯的细微震动,并不言语。
直到很久后,两人站得腿都要麻了,冉撷羽才说:「回去吧。」
宁昱凯仍是同样的一声。「好。」
他庆幸这次的房子租得对,四周都是绿意,远离尘嚣,对于疗伤止痛有很好的效果。这些天,冉撷羽吃了睡睡了吃,终日恍惚,客厅地板上仍四散着先前没拼完的键盘,他给她随意拼凑,错了便拆掉重来,期间弄坏了几个键盘,他也不在意。
两人间的jiāo谈很少,可他却很享受这样的宁静,甚至每天醒来,冉撷羽总像只畏寒的小猫般蜷缩在他怀里安睡,不若过往清醒以后便会下意识地退开,她正在无意识地倚靠他,他知道。
这令他欢喜,尽管付出的代价极为惨痛。
「撷羽还是那个样子?」前两天于觅打来关切,宁昱凯应了声,于觅叹口气。「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无所谓。」他反而一笑。「她想怎样就怎样,我会照顾她。」
他并不特别希望撷羽恢复,如果封闭自己会比较快乐,那就任她如此,前提是她只能待在自己的身边,哪儿都不能去。
过了一星期,窗外下起雨来,滴滴答答的声音有些吵醒他,可她仍没醒,窝在他胸前,安心沉睡的模样挑动着他的心弦,而他的掌自然而然抵在她的背后,触摸到棉质睡衣底下她软嫩的肌肤,上头的温度透过指尖爬至他四肢百骸,带起一阵微微的苏麻感。
所谓的幸福,大概就是这样。每天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自己心爱的人,她以全心全意信任的姿态臣服在你怀里,仅是这样,就让人觉得得到了全世界。
宁昱凯小心翼翼,不愿惊扰这一刻的安宁,偏偏软玉温香在怀,即便压抑了这么多年,他生理上还是个健全男人,晨起的欲望实在没办法不当回事。他试着脱身,可惜不管动作放得多轻,他们身体相缠的面积实在太大,终究还是弄醒了她。
冉撷羽睫毛微颤,惺惺忪忪地睁眼,看着眼前的男人,嘴角dàng开了一抹笑弧。「早。」
好些天不见的笑容使他诧异地睁大眼,见她掩嘴打了一个呵欠,表情是这十天来不见的清慡。「现在几点了?」
「十点……」宁昱凯仍维持着环抱她的姿势,胸膛里的心跳一声大过一声,她缓缓转醒,却没任何抗拒,甚至主动窝进他的怀里。
「十点?」忽然,她惊醒。「今天星期几?我还在休假?是不是该去上班了……」
宁昱凯抓着她安抚。「你请了八天丧假,加上两天假日,你还有一天可休。」
「是喔……」她缓了口气,改问:「那今天几号了?」
他回答她一个数字,她有些意外地睁眸,接着淡淡吐了口气。「原来过了这么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