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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十一郎在这一点上一如既往的固执,任她捺着性子好说歹说,她走到哪间房,他依然跟到哪间房,绝无转还余地。
你烦不烦!总跟着我做什么?梅六看着他毫无表情的脸,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终于爆发,使劲将他推出房间,呯地一声关上门,利落地上了插销。
十一郎面对着紧闭的门,抬手按在上面,以他如今的功力,只需稍一吐劲,便能让它四分五裂。但他只是轻轻按着,眼里闪过迷茫不解,还有淡淡的也许能称得上悲伤的情绪。片刻后他放下手,背靠着门席地坐下,无视走道上来往住客以及客栈小二惊恐奇怪的目光。
房间里,梅六背靠着门蹲在地上,双手捂脸,无声地哭泣。
深深的无力感压迫着她,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一路行来,明明形影不离,亲密无间,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整日面对着行尸走肉一般的十一郎,她必须一遍又一遍不停地告诉自己这样并不是最坏的,至少他不会离开她,至少他不会像清醒时那样拒她于千里之外,才能压制住心里的孤寂和无助。然而,无论如何,她心里至少还有一丝希望,幻想着哪一日他还能够恢复如常,哪怕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缠着她。但是这一段时间他的异常,以及亲眼看到那血腥残忍的一幕之后,她却开始感到恐惧,恐惧那具躯壳是否已被恶鬼控制,而他的本性早已彻底消失;恐惧也许无论她怎么努力,都不能再找回当初那个十一郎;恐惧自己有一天会放弃
这一夜,门里门外,两个人背靠着背坐到天亮,只是一个懵懂,一个迷茫,一个无知,一个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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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十在回程的路上遇到了一个人。
奚言少华自从侑人部落逃离后,便过上了比跟子万在一起更凄惨百倍的日子。他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就算学了些武功,能够捕到野jī野兔,又哪里会处理,哪里会生火烤熟,更别提在冬天的山林里找到能生食的果子和植物jīng块了。而最悲惨的是,他迷路了,不仅找不到出林的路,连原路返回侑人部落也做不到。
看到不过几日不见,就衣衫褴褛,面huáng肌瘦的少年,纪十辨认了好一会儿才确定对方的身份,原本坏到极点的心情突然便好了起来。
啧啧,这是哪儿来的少年仔啊,恁的玉树临风,俊俏可人!她笑嘻嘻地跳到奚言少华面前,不怀好意地调侃。
奚言少华吓了一跳,待看清是她,本来萎靡得几乎就快要把自己埋进地里的神情登时一振,仇恨而戒备地瞪着她,显然以为她是特地来抓他的。
纪十撇撇嘴,又扑哧一下笑了起来,拿着棍子随手敲了敲旁边的树gān,状似漫不经心地道:别跟个斗jī似的。本姑娘要回中原,看你这么可怜,就做个好事捎带你一程好了。
奚言少华哼了声,哪里肯信她这么好心,但毕竟吃够了迷路的苦,要让他一口拒绝也实在做不到,只能将心里的怀疑毫不掩饰地表现在了脸上。
纪十才懒得解释,小手一挥,大咧咧地呦喝道:走吧!说着,并不理人是否跟上,就这样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在山林里转了几天,好不容易看到一个人,如果不是对头的话,奚言少华只怕早已扑上去号啕痛哭了,如今又怎肯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当下忙不迭地追了上去。
你真识得路?走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问这个问题。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来的时候她还昏迷着。
不是每个人都是笨蛋的。纪十不屑地哼道。耳中听到啯啯地啄食声,眼疾手快,一棍子砸了出去。等她走过去将被打晕的野雉捡回来时,奚言少华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骂了。
不过奚言少华几天没吃好睡好,对于这一点点言语的侮rǔ已经可以视做等闲,他目光落在纪十手里的山jī身上,眼里闪烁着既厌恶又期待的矛盾情绪。厌恶是因为他嘴里几乎还回dàng着jī肉生腥的味道,至于期待,自然是期待纪十能生起火来,他实在是冷够了,也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