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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钧说:“倘或她能出了这口气,我并不可惜房舍财物。”
杨丹没有说话,递了一杯茶给他。易钧接过杯,低头轻嗅茶香,缓缓说:“多谢你特地过来这一趟。”
杨丹嗯一声,抬头说:“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易钧眼帘低垂,水气氤氲扑在他的面上,有种沮丧的cháo意。
“你师妹报复完了吗?”杨丹问:“烧了房子,她的气出了没有?”
易钧声音很低:“我不知道。”
“那,如果她不仅要烧屋,还要杀人,你也站著不动让她杀吗?”
易钧除了苦笑,还是苦笑:“那样我自然不会。”
杨丹轻轻摇头,看著他的目光是不赞同的:“那你就能跟她动手了吗?要还手的话,不会心中有愧?”
易钧浅浅啜了一口茶。
“她人呢?放完火走了?”
“我不知道。不过师傅应该暗中派人保护著她的。”
“那你以後呢?有什麽打算?”
茶香的热气似乎缓解了疲劳,易钧眼睛比刚才亮了一些,沈声说:“我想先离开一归城。”
易府的废墟里,不知道什麽时候溜进几个小孩子,在瓦砾焦土中东翻西翻,茫然不知这里发生过什麽。
“你呢?柔碧他们现在怎麽样?”
“在家里呢。”杨丹握著杯,心思却不在茶上:“我也要回去了。”
“回去?”
杨丹回过头来,正视著他说:“回帝都。”
易钧有些茫然的点了一下头:“是麽……”
“以後或许很难再相见了。”杨丹说:“我离家太久,对父亲未曾尽教,也不曾为上界出过一份力。这次回去,大概会留在帝都很久,灵界……可能不会再有机会来了。”
这句话里面,包含著没有说的另一层意思。
两个人都明白。
杨丹是天人,还有著漫长的生命。
而易钧却如庸庸碌碌的人界,灵界中人一样,不过只有匆匆几十年的光yīn。
这是很残酷的,没有办法逾越改变的现实。
沈默了一会儿,易钧说:“什麽时候动身?”
“等柔碧的状况再稳一些,就走。”
易钧点点头,举杯说:“那麽我以茶代酒,就当作是替你饯行了。”
杨丹微笑著也端起杯来,一饮而尽。
两个人都没提,那天上午发生的事情。
似乎,都忘记了。
也或许,那件事其实不值一提。
“你一路珍重。”
“你也是。若是你师傅不能谅解,你去别处暂住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总之,暂避锋芒吧,我相信你师傅他有今天的声望地位,一定也是明理的人。你师妹孩子心性,这件事应该会很快搁置脑後的。”
易钧应了一声。
“多多保重。”
“你也一样。”
两人在茶楼下分手,杨丹心中有一点不太舒坦的感觉。
易钧这里所发生的事情,都与他……脱不了关系。
虽然两个人都不说,但是……不代表那些事没发生,没联系。
如果没有遇到他,易钧便不会再接著遇到这一连串的事情……
但是,又怎麽样呢?
易钧的性命太短暂了。
几十年对天人来说,只是弹指光yīn,却已经是平凡人的一生一世。
杨丹吁了口气,加快步子,离开了这条令他心乱的长街。
翔20
杨丹一路上停下来两次。一次是给柔碧买了两件衣裳。一归城虽然是座大城,但是绸缎铺子居多,成衣店并不多见。找了两条街,才买到一件。样子别致,想必穿上去也合身。他付过了钱,正等著找零。有个卖零嘴的小贩经过,路边一个小孩子拿出铜板来买瓜子。杨丹侧过头看他捧著的木托板上,倒放著许多小吃。找零的钱装在身上也是叮当作响。他拿出来,买了一包玫瑰味儿的炒瓜子,一包桂花螺糖,一包松子糖,还有一小包炸菜须。小贩都用油纸包成小包,然後又用一张大的油纸把几个小包都攒在一起,递给杨丹,收了十文钱。
想著雪盗和柔碧在家中不知道是不是又在拌嘴打闹,杨丹嘴角带著一丝浅笑,加快了脚步向回走。
一个人四海为家的感觉固然潇洒随意,但是,现在多了牵挂,却也觉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