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蚊子。”他生涩地解释。
“啊——”他叫了一声,又用被子罩住头。
这张chuáng崔星灿不知睡了多少年,甚至呼吸,都是小结巴的味道,但崔梦忱不觉得讨厌。崔星灿躺上了chuáng,整个胸膛贴着蜷缩着的弟弟。
崔梦忱没处躲去,这张chuáng实在是窄小。
每一个晚上,他们都是这样睡的,韩老师和崔教授,似乎暂时不打算给两个孩子换个新chuáng。
这一家人的节省简直让他大开眼界。
翌晨,两人并排在水池前洗漱的时候,崔梦忱见小结巴手指老是挠着膀子,他叼着牙刷用手撩开袖子,全是蚊子包。
“怎么这么多包?”他吐了口里的牙膏沫子,纳闷说,“我身上怎么没有?”
崔星灿咧着嘴:“我体温比、比你高。”嘴角还沾着白沫子。
崔梦忱没说话,转身在房间里的抽屉里找到瓶小巧的风油jīng,“我给你涂。”
“嗯、嗯!”崔星灿高兴地点头,响亮的音量让崔梦忱又是一个皱眉。
“还有没有?”给他涂完了膀子,崔梦忱问。
“没,”他摇摇头,又点点头,“有。”
“到底有没有?”崔梦忱直接撩开崔星灿的上衣,一看,腰上三个巨无霸。
他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家管这叫没有?”
崔星灿一脸茫然,“没、没感觉。”是说腰上这三个蚊子包,他没感觉痒。
找遍他全身,把所有红着的鼓起来的小块儿皮肤全部糊上了风油jīng,崔梦忱才满意。
韩老师在客厅茶几上吃着荷包蛋,崔星灿还没走近,韩老师就捂着鼻子,“风油jīng倒了?”
崔星灿点头,“嗯。”
崔梦忱满眼奇异地看了他,得到个傻不拉几的笑。
他们读书那个小学,离一家人住的大学校园,只有两个街区,平时崔星灿都是一个人走着去学校。
“红领巾。”崔星灿递给他,他接过,但是没动。
“不、不会戴、啊?”他笑着说。崔梦忱又撞进那双白日里的星辰,整个人呼吸顿了顿。
崔星灿没说话,他低着头把红领巾穿上弟弟的脖子,栓在领子上,打了个漂亮的结。
他系鞋带系得好,红领巾结也打得好。
“好了。”崔星灿扬起唇一笑。
“走吧!”他也笑了,拉着小结巴的膀子向前走。
崔梦忱终于见到了小结巴口中的薛璜。是个挺帅气的小男生,从外表来看,实在想不出居然能gān这么无耻的事。
薛璜每天都拿崔星灿的作业回家抄,但是第二天又会故意忘带,导致崔星灿无作业可jiāo,于是他就经常被怒气冲天的老师拎出去罚站,一罚就是一个上午。
崔梦忱来得第一天,做得第一件事,就是把书包搁薛璜桌上,“咚”一声闷响。
薛璜玩着PSP的手一顿,“靠,又输了。”他抬起了头,看着陌生的人,“你谁呀?”
“我要坐这儿,”他说,“你坐哪儿去。”他指着角落里蒙尘的课桌。
“凭什么呀!”全班眼神齐刷刷聚焦在两人身上。
崔星灿安静地坐在薛璜旁边,他一早得了令,他弟弟说,无论他做什么都别插嘴,别插手。
虽然看起来崔星灿年龄就很小,但那颐指气使的态度,他们班最横的薛璜,也比拟不了。
“不凭什么,我看上你这位置了。”崔梦忱一脸理所当然。他得把这六年的债,一一讨回来。
“还有,把他作业给我。”崔梦忱用手指了指薛璜的同桌。
薛璜转过头,看着崔星灿,嘲笑道:“结巴你现在能耐了啊,学会找帮手了?”
崔星灿沉默着什么都没说。
崔梦忱踹了薛璜的椅子一下,薛璜差点儿没坐稳,扒着课桌勉qiáng保持了平衡。
他双手撑在薛璜的课桌,威胁道:“他不是结巴,你不准叫他这两个字,再让我听见,信不信我把你舌头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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