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访问:m..com
“东华……清君。”敖宣还是看着对方,那眉目就和当年见过的一模一样,丝毫不沾凡尘的俗气。
东华清君微微一笑,懒懒地拖长声调:“很好,你还记得我。当年我下凡应劫,就怕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才将魂魄分为两半,却不想已被你害了一次,这一次又差点死在你手上。我们的仇怨,果真是不共戴天。”
敖宣只觉心头一阵冰冷,兜兜转转,到头来自己爱上的竟是最痛恨的人。他抓着被褥,口中有一股血腥之气涌起。
东华清君拂了拂衣袖,仪态闲雅,醉人的凤眼中却满是怨毒:“敖宣,我今日不来亲手了结你。只是从今以后,你莫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敖宣看着他转身出了房门,再没回头。
就像当年相逢,他站在菩提树下,看着东华清君淡淡回首,眼中却全然没有别的人。
转眼沧海不再,桑田已逝。
另一人早就抽身而去。只有他还在等,还在期盼,等到后来都忘了最初的悸动,只剩下恨意汹涌。
敖宣第一次见到东华清君的时候,是师父南极仙翁那里。
他那时早已经听过这位仙君的名字,简直都能将耳朵听出茧来。
那一日,东华清君来寻师父下棋。
寻常仙君便是连着下几天几夜的棋,也不见得有谁会在意。可是东华清君一来,方圆百里的仙人都来了。
敖宣站在菩提树下,只见东华清君迎面过来,青衫飘飘,被一群人众星拱月着,清华高贵不可靠近。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到底是生了什么模样,眼中便只剩下一个淡淡的背影。
他同东华清君不一样。
他只是半龙,同那些身为真龙的兄弟比,自然不受宠爱。
他便是这样远远地站着,也没有羡慕,个人都有个人机缘。
东华清君突然停住了脚步,淡淡回首,往他这里看了一眼。
那时起了风,头顶的菩提叶子沙沙作响,敖宣只能听见他低声问了:“……那里的……是谁?”
他回首的时候,微一挑眉,凤眼光华流转,十分醉人。
后来他才听别人说了,东华清君每隔一段时候,便会来寻南极仙翁下棋,然后在这里住上几日。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敖宣有一次见到东华清君在池塘边画画,背影挺秀,仙气飘飘,微风拂过,轻轻带起他垂散在肩上的长发。这样看过去,仿佛浓墨挥毫、朦朦胧胧。
他看见东华清君慢慢收了笔,将画卷起,突然微微一笑,犹如chūn风拂面,满目的姹紫嫣红繁花似锦。
他看着那青衫疏离的背影去得远了,才走近去收拾池塘旁边一些废掉的宣纸。
他明明知道不该打开看,却还是忍不住。
不是山水,也不是花鸟鱼虫。画上,只有一个人,背后那一片山川江河不过是陪衬而已。
那个人,一身铁衣,斯文儒雅,负手而立,淡看世间云舒云卷。
他将画揉成一团,全部都扔到池塘里。
墨色渐渐浸染开来,他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转眼间五百年,悬心崖上云雾依旧,稚气少年却已长成翩翩儿郎。
那年huáng帝同蚩尤部落之间起了冲突。
huáng帝发兵征讨蚩尤,应龙为大将,敖宣为副将。
那时候的敖宣已经是水族的护族神将。
这场战事连绵许久,最初几场都是以败退告终。敖宣自问沉得住气,胜负之事,不到最后终究不能定论,也不焦躁。他走过那些纷争纠结,也不在乎多输一次,只是最后一次必会连本带利还回来。
那一日,东华清君到了军营,那一日亦是这场战事第一次得胜。huáng帝帝座下令休整三日,以酒欢庆。
敖宣被手下几名副将劝了不少酒,正微微有些上脸,便一个人离开军帐透透气。他自不会走到篝火边同下属坐在一起,自己这样的身份,他们见到自己恐怕都不能尽兴了,只是隐约觉得有些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