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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道过晚安,才各自回房安歇。
冷卉紧挨着老夫人住,姜梅还是住到上次住过的那间房。
不知是不是冷卉住在隔壁的原因,总觉得怪怪的。坐了一会,睡意毫无,索性披了件外裳到外面溜达。
蓝三几个正在合力搭建帐篷,见她出来,也只随意点头打了声招呼,依旧各自忙着各自手里的活计。
姜梅一个人穿过林子慢慢地往湖边走去,忽听头顶扑簌簌做响,抬头看时,原是两只夜鸟惊飞。
“呀,先别走!我有事想问你们~”姜梅仰着头以手做圈,压低了声音道。
那两只鸟儿自然并不停留,嗖地飞得不见影子。
姜梅自觉行为幼稚,讪讪地放下手,也不去湖边,就近拣了块gān净的草地背靠着大树席地而坐。
上次来时还不觉得,今次来,只觉思维相当混乱,处处似曾相识,处处都有自己的影子和足印。
从这里数过去第七棵榆树上,刻着一行偈语: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似着了魔般慢慢地站起来,走过去在树身上一摸,居然真的有一行字。
她一惊,借着微弱的月光,低下头去辩认,竟然真是心里浮起的那句偈语。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她竟真的渐渐与原来的江湄合而之一,必需替她经历所有的痛苦与磨难?
而江湄也真的取代了她,承欢父母膝下?
她心中一片冰凉,呆呆地站在树下,痴了。
“姜梅,我代替你在父母面前尽孝,你也一定要帮我查明真相,报仇雪恨啊!”朦胧间,一名白衣白裙的娉婷女子向她施了一礼后飘然远去。
她一时情急,豁地站起来低叫:“呀!你别走!你的事我管不了,我的事你也帮不到!咱们还是各归各位吧~”
“你在跟谁说话?”突兀地男音在空旷的林中显得格外惊心。
姜梅霍然回头。
君墨染一身墨色锦袍,站在不远处的树下,几与夜色融为一体,只余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暗夜里闪着jīng光。
“你,”姜梅定了定神,不答反问:“什么时候来的?”
这人是幽灵吗?走路完全没有声音?更倒霉的是,为什么每次走神都被他捉到?
“在你一个人对着天空嘀嘀咕咕说话的时候。”君墨染负着手,慢慢地向她踱了过来。
这么说,她发神经试图跟两只鸟儿沟通的时候,他已经发现她了?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模样尽收他的眼底,姜梅蓦地烧红了双颊,恨恨地瞪他:“真卑鄙,居然跟踪我?”
君墨染颇为玩味地望着她,嘲讽地笑道:“你若未做亏心事,又怕什么跟踪?”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姜梅冷冷地反驳:“只怕不是我做了亏心事,而是某人坏事做绝,才会处处防人算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半夜三更不睡,一个人在林子里瞎转悠什么?”君墨染轻咳一声,冷声训斥。
是哦,理说不过人就用地位压,真他女马的够狠!
姜梅勉qiáng忍住脾气,弯腰福了一福:“王爷教训得是,我这就回去休息。”
望着那苗条的身影渐渐没入林中,君墨染这才慢慢地踱到树底下,在姜梅停留处驻足,弯下腰在一个字一个地摸索。
拜老夫人所赐,《金刚经》他并不陌生,经典名句怎会不识?奇怪的是,这句偈语刻在这里究竟有何用意?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幽幽醒来,听着庵堂里传来的钟声,姜梅不禁生出今昔何昔的感慨。
“小姐,”如意打了水进来催她梳洗:“快些弄好去给老夫人请安。”
是,如今的她已不再是jīng明gān练的法医,而是靖王府里一个小心翼翼,朝不保夕的小妾。婆婆难缠,夫君无情,妻妾争宠…… 再不能这般暗自嗟叹,在埋怨愤恨中度过一生,必需得打起十二万jīng神从容应对才可。
做足了心理建设,如意也替她梳好发。配合今天的佛事,她带上山来的都是素雅的衣服。
如意替她挑了件淡青色的抽纱裙,上用银色丝线绣着岁寒三友,说不出的清慡峭拨,穿在身上纤腰盈盈一握,楚楚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