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落地,却是一足的松软。似乎踏着的不是坚硬光洁的柏油马路,而是……沙滩?
我微微一愣。
只是那样片刻的迟疑,眼前的景物,却面目全非了。
熙攘的闹市流水般化成一片沙海,触目所及一片金色。金色的阳光,金色的沙làng。原本清晨温文和煦的太阳一改谦和,张扬得急于将一身光芒四she的滚烫抖撒给大地,刚才还因衣衫单薄而微微有些发颤,此刻,我却真真切切感受到一股热làng,沿着足底,朝整个身体缠绕上来……
远处传来悠扬的驼铃声,伴着如风的呜咽,那是蜿蜒在沙海中连绵起伏的笛音。曲调有种说不出的耳熟感,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曾一次又一次地回dàng在我的耳边……天晓得,我是连流行音乐都很少去听的那种人,怎么可能会对这种单调的民族乐产生熟悉感。
不等我细想,耳边随着笛声隐隐响起的天籁般诵语,让我不由自住地……哆嗦了一下。
眼前辽阔无际的大漠中忽然黑压压跪满了大片大片的人,白色的衣,黝黑的肤。他们无比虔诚地朝着我的方向膜拜着什么,嘴里念念有词,听不懂他们在诵读着什么,那声音,同他们的脸庞一样,暧昧而模糊。
我的头突然疼起来,就好象服了安眠药,却迟迟不肯入睡后脑神经给予的抗议。太阳xué突突跳着,我整个人摇摇欲坠……
“叭--叭--叭--叭叭叭--叭--叭--"一阵杂乱尖锐的嚣叫,而我的眼前,波làng般一旋,一片就在片刻之前被莫名吞没了的世界,突然间铺天盖地般朝我倾泻下来!
建筑,马路,车辆,人流……四周汽车喇叭声呼啸而过,示威般在与我插肩而过的瞬间叫嚣。
“喂!叫你多少遍啊要?还在那里站着不动!就你!喂!”发出这样愤怒的吼声的,是正从远处横眉竖目朝我走来的jiāo警。他的嗓子有些沙哑和变调,看来,真如他所言,叫了我有半天了。
知道什么叫作一桶凉水从头浇到脚吗?当你梦醒睁开双眼,看到自己站在车流滚滚的马路中心时,就会知道了。
我的头皮冰凉,逃一般窜上人行道,对着警察抱歉地直点头。
不晓得撞上什么邪了,竟然会在这种地方产生幻觉,十字路口的中央,车水马龙的中心。我,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优?”
就在我对着马路为自己行为发怔的当口,一辆漆黑色尼桑无声无息停泊在我的身边。车窗摇下,露出张熟悉的脸庞,以及一头金红闪耀的发。
“阿森……”见到他的头一个反应,我是想逃的。涉嫌了博物馆文物失窃案,我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他。可惜晚了点,在我转身的同时,他已经将后车门打开,恰好挡住我的去路。然后用那种平时根本极少会见到的,他谈公事时的淡然眼神扫了我一眼:
“进来。”
我很没骨气地坐上了他的车。
不是我懦弱。有些人别看平时大大咧咧悠闲散漫,一旦对你较真,那种压迫感,平常没事就板着脸装酷的人,是学不到其中那万中之一的。
阿森的尼桑是辆二手车,给他从发动机开始零拆重组了一遍,现在据他所说已经有了奔驰的性能。我曾开玩笑地问他老爸那么有钱为啥不gān脆让他买辆奔驰,他颇为自负地对我说:你不懂了,关系,现在要靠老爸发展,钱,却不能用老爸的。
一度我曾厚颜萌发过想每天搭他顺风车去上班的念头,毕竟我们住同一幢楼,又在同一个地方工作。结果,同样一句话,被他用另一种方式,重新对我演绎了一遍:优,你又不懂了。论关系,我们是好邻居,我们常常互相照应。论当司机,却不能白当,那是要等价jiāo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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