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秀脸上的皮肤粗糙了很多,像是被海风chuī的,他穿了一件陈旧的卡其色工作服,戴了双脏兮兮的棉纱手套,头发蓬得像鸟窝,表情也不像从前那样清冷,只眼睛跟从前一样熠熠发亮。
文秀见了他,也有些吃惊:“你找我?”
吉米把乌guī递上去:“你有经验,帮我看看。”
文秀把乌guī翻过来看:“腐甲了。”
“要怎么办?”
“放我这儿两天,我打电话你来取。”
“你好像时常不在家?医院最近很忙吗?”
文秀逐客道:“天太晚,我这儿什么都没有,就不留你吃饭了。”
宋仕章回了‘天唱’,只见吉米没见着乌guī,问弄哪儿去了,吉米说我送去治病了。
宋仕章问哪家shòu医店。
吉米说,我送去文秀那儿了,他有经验。
宋仕章沉了脸色,似乎想发飙,半天才问了一句:“他在家?”
吉米说:“嗯,我看他把房子弄的一塌糊涂的。”
“他哪会整理东西,比我还邋遢呢,找把指甲刀都把我那些文件翻得乱七八糟的。”宋仕章笑骂。
吉米也跟着笑,关于那个人的一点点消息,宋仕章的情绪都会跟着千变万化。
婚礼将近,新娘失踪了,两家人自然是急着找人想办法。文慧觉得不管是怎样说,事情没有摊开之前李洁跟文秀到底还是未婚夫妇,倘若男方漠不关心,女方家长那边有失礼数不说,自己心里也总是过意不去的。长姐如母,文秀一向很听文慧的话,便也绞尽脑汁想着上哪儿找人,他对于李洁的了解不深,但第一次救她的时候认识了她几个小姐妹,跟李洁的母亲说了,分头去询问,但仍然是没有结果。
回程路上两个人默默不语,李母是知道内情的,女儿不懂事硬要bī嫁,如今事到临头了却闹起了失踪,她面对文秀实在有些抬不起头来。
回到家里,李父正生气,骂她女儿教的太好。
李母委屈加愤怒,责问:“女儿不愿意登记,自然有她的原因,你不问问清楚就指着鼻子骂人,你是急着嫁女儿还是急着卖女儿?!”
李父说:“嫁是她自己想嫁,现如今婚礼都准备了一半了要反悔,哪有这种事情!”
李母说:“你别都推到小洁身上,我还不知道你,你就是想着攀上宋家你好高升!”
李父被戳中了要害,恼羞成怒:“你自己女儿不检点,亏得人家不嫌弃,这都是打着灯笼找不到的好事儿了,她现在失踪了,不想结婚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这办公室里都知道我女儿肚子大了要结婚了,你叫我以后怎么树立威信,老脸往哪儿搁?!你最好是快点找到她,你告诉她,这婚她不结也得结!孩子她不要也得要!她要是敢把这小孩弄没了,我就跟她断绝父女关系,你也甭管她!”
“你!”李母泪水涟涟,气得犯了头晕病。
海鲜排挡的生意不温不火,文慧当初是跟丈夫合计了之后才开的,丈夫的工作仰仗宋仕章的照顾,万一日后文秀跟他散了,总不是要自己过日子的,这么一说,她的丈夫也同意了,便把积蓄都拿来租了房子开了这么个海鲜排挡。
冬季吃宵夜的人不多,文秀在店里帮忙到十一点半,跟姐姐告辞,他基本都是这个点回的家。
刚进家门没几步,他接到了李洁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哭,说她做了流产,现在流了好多血。
文秀忙问所在地址,李洁报了一个酒店的名称,文秀一边安慰着一边跑到路边拦出租车,夜深了别墅区地处偏僻,很少有客人来,他等了好一会儿等不到车,情急之下打了宋仕章司机的电话要他来接。
宋仕章给文秀的人,工薪一直由公司直接发放,宋仕章没有让人中断过,所以文秀这一通电话司机虽然惊讶,也仍是火速赶到了。
文秀在车上给李洁的父母打电话,让一起过去,脑子里闪过文慧,想想文慧该是刚睡下,便没有打给她电话。
文秀赶到宾馆时,李洁躺在chuáng上已是昏睡状态,她的身下全是血,足足流淌了半张chuáng铺,一个外科医生的经验告诉文秀这样大的出血量是要直接威胁生命的,他等不到李氏夫妇到场了,抱了人就往楼下去,一上车就对司机叫:“二院!快!”
市二院是他明天就要离职的医院,但现在他还是普外科主任,所有的一切包括大出血病人的抢救流程他是最熟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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