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兰停止了自己的思绪。刚才自己说了“他说”两个字之后,就一直盯着郑思斯却不说话,而郑思斯竟然很有耐心的一直默默等着自己继续往下说。莫兰喝了口茶,现在再把事情想了一遍,心里似乎又更清楚些了。莫兰说:“袁哲说他弟弟死的不明不白,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了呢?他决定为弟弟讨个说法。他打听到我是袁柯的女朋友,说如果我愿意,就帮住他一起去公安局讨说法,让他们…噢…你们…不…他们……”莫兰说到这里,意识到今天并未身着制服的郑思斯也是个警察,一时语无伦次起来。无论如何,她还是想把郑思斯与其他人划分开来。另外,有些话莫兰真的不好意思说出口。
郑思斯伸出一只手拉起莫兰放在桌子上的手摇了摇,放开后,温和的道:“你接着说。袁哲是想找N市公安局打官司、要赔偿吗?”
郑思斯语气里有种能让莫兰的心情平静下来的能量,她坦然说出莫兰难以启齿的话的态度,似乎也给了莫兰可以与之确认眼神的勇气。莫兰忽然间也坦然了,承认道:“是的。袁哲说想把这事曝光给媒体,让我陪他一起去。我没想他是这么打算的,又想起袁柯以前跟我说过的,他哥不仅把父母留下来的财产都据为己有,袁柯出狱后直接被他扫地出门,口口声声说要断绝关系。他根本不认识我,主动来找我竟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当时我就很反感,说他想干什么是他的事,我不认识他,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袁哲看我要走,就说,如果公安局愿意赔偿,我们两个可以一人拿一半。袁哲还说,他对我很失望什么的,说如果我真对袁柯有感情,早就应该这么去做了。他原本以为我是名不正言不顺而没有去公安局讨说法,所以他才决定来找我,让我和他一起去为袁柯讨公道的。说的倒是很好听。可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就对他说,你要讨公道自己去就完了,我对袁柯感情真不真也不用别人知道,也不用向别人证明。他说他自己去也可以,但我要向他提供袁柯被捕前后他想知道的一切细节。最后,他居然加了句,如果是这样的话,赔偿就只能给我一成。我一听就气炸了,这是什么话?难道自己的亲弟弟就是用来干这个的?还好意思口口声声说是在为袁柯讨公道。我告诉他,我一分钱都不要,让他不要再来找我了。可袁哲好像不甘心,走的时候说让我好好想想,他还会再来找我的。”
当时的情形让莫兰越说越生气,也越说越难以承受,忽然拉住郑思斯的手,说:“郑警官,你们一次两次的找到我,却什么也不告诉我?袁柯到底是怎么死的,真的像袁哲说的那样,死的不明不白?你知道,袁柯喜欢摆弄电脑手机什么的,不喜欢运动。可他还年轻,三十才刚出头。我知道,他除了有痔疮,身体没什么大毛病的。”说到这里,莫兰觉得无助和委屈,想哭,可她绷住了,没让眼泪流出来。既然决定不流泪,那就说话吧。莫兰不自觉地提高了说话的音调,道:“袁柯死了,好吧,我们只是男女朋友,没人认为这个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也不需要知道。然后不断的有人找上门来,问我这样,问我那样,问我跟袁柯有关的各种各样,甚至是很奇葩的问题。我就像被放进了一个玻璃柜子里面,周围有无数双窥探的眼睛。而我却不知道,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袁柯死了,而我却什么也不知道,没有资格知道,没有任何理由知道……”
莫兰被自己气得涨红了脸。不知怎的,手都有些发麻,她想放开郑思斯,却不料郑思斯翻转过手腕,主动拉住了她。郑思斯的手真软,这让莫兰莫名想起了自己指甲盖旁边的倒刺。这时,就听见郑思斯叹了口气,说:“那个袁哲,他告诉了你一些事实,却没告诉你全部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