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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这个难得而明媚的chūn日午后吧,此刻在花园里洒满落叶的林间小道上散步的人们,无论是医生、护士还是病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和光彩。
所有人都很高兴的样子,只有他……
猛然从窗前抽离身子,费烈一把抓起窗台上插着鲜花的玻璃花瓶,狠狠向地上砸去。
为什么……当他的心情低沉到笔直落入十八层黑暗地狱的时候,为什么天空还能那么蓝,太阳还能那么好,还有,每个人竟然都还能笑得那么开心?!
继孟黎娜今天早上突如其来的结婚通牒之后,几乎每个来探望他的人都给他施加了大大小小的压力。老妈默默流泪,老爸无声叹息;黎娜的父母则显然是从他们女儿那边听说了什么,在前来探望他的这一个小时之内,几乎没有中断过关于两家联姻的暗示或明示。当他以为医生的到来能解救他于水深火热的时候,却没想到,这位姓金的主任医师却给他带来了最大的打击。
“我知道你是一位学生画家。”金医生说道,“孟先生都跟我说了,他说你在绘画上有极高的天赋,很有可能会成为大师级人物。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我对你的伤势再三研究,动手术的时候也一再告诉自己要谨慎。可是……”
“可是什么?”他疑惑地看看黯然神伤的老爸老妈,再看向医生。
“尽管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可是,如果你还想继续用右手绘画的话……”金医生犹豫了一下,“可能会有些困难。你的手伤到了神经。表面上看似伤口能够痊愈,并且不太会影响到你日常的基本动作,不过,对于绘画写字等等需要协调肌肉和神经的细微动作来说……可能就不能那么地随心所欲了。”
不能随心所欲……
他知道医生这么说,已经是很婉转了。
可是,如果就连随心所欲都不能够——不能随心所欲地画出脑海中灵光乍现的画面,不能随心所欲地描绘眼中看见的绚烂色彩和美丽景色,不能随心所欲记录下自己的心绪和情感的话……
——即使活着,对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下一刻,他轰走了病房中的所有人。
现在,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的眼泪或虚伪的安慰。他只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好好地想一想,或者,什么都不想,就这样躺在chuáng上发呆,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假装这只是一场噩梦……
结果,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他真的做梦了。
梦见什么,他早就不记得了。可是,梦中那种慌乱不安的心情,即使醒来了也依然留在心底徘徊不去,为他本来就已经糟糕透顶的心情又雪上加霜了。
看着在木地板上四分五裂的花瓶碎片,和那一束顿时显得萎靡不振的红色康乃馨,他的心沉重而又不安地跳动着。
那个该死的梦……
他到底梦见了什么?!
15、我们约会吧!
三天后,费烈出院了。
若不是父母和孟卉勇坚持,其实他根本就不用住这么久的院。就算再怎么照x光,再怎么用进口的药,再怎么特别看护,他那绑了石膏的右手也就是这副样子了——两个字:废了。
因为不能用右手,这几天一直都是孟黎娜在照顾他。拿东西、吃饭、喝水、洗脸、披衣服、穿鞋……除了不能跟去厕所,她几乎二十四小时在他的身边。
不是没有感动。
有时候半夜醒来看见她趴在他的chuáng边熟睡的时候,内疚和怜惜也会在刹那间涌上心头。
黎娜就如她所说的改变了。
现在的她总是一身黑色,温顺甜美被倔qiáng固执的神情所取代。她不再说什么“红玫瑰白玫瑰”之类莫名其妙的话,也绝口不提“康宛泠”这三个字。可是她却固执地紧紧黏在他的身边,无论用怎样的借口,也不能把她赶出一米之外。
而与此同时……
在父母和孟氏家族的簇拥下,费烈穿过长长的走廊和大堂,终于来到医院的大门前。
抬头看向医院门口熙熙攘攘的人流和车来车往的马路,一抹苦涩的笑意浮现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