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过来把灯移开,说:“累了吧?”
童曈摇头,说:“没事。”
他拍了拍她的肩说:“你静坐的时候,神情就像不属于现在的世界似的……嗯,你像中世纪油画中的古典女人。”
如果齐宇知道自己静坐的时候会去往另一个只有她和他存在的幻想世界,他应该就不会有这样的疑问和感慨了吧。童曈淡淡地笑了笑,心里却如裂帛般被揉皱着。她抬眼问齐宇:“完了!我有这么肥吗?像蒙娜丽莎?”
“当然不是。”齐宇看着她,说,“像那一幅《戴珍珠耳环的少女》中的少女。”
“哦!”她小声地叫道,“我看过那部电影。她和画家很少说话,却很默契。”
他点点头,说:“她坐在画家的画室里,回眸时,眼睛里的光芒伴着珍珠项链的银色反光,真的很美……”
“这个,我不大记得了……”
其实,童曈清楚地记得那部电影。她最清楚记得的是那个叫斯佳丽的女孩不断穿梭在厨房与集市之中,以用人的身份忙碌着,却与主人——那位懦弱的画家之间萌生了暧mei的情愫……
“别动。”齐宇低下头,朝她伸过手来……他慢慢地把她下眼睑上的一根睫毛拿下来。那一刻,齐宇的脸离她的眼睛只有一个苹果的距离,她甚至可以闻到他嘴边的烟味。这种味道无比的奇妙,摇曳着她的心,令她的喉咙发紧。
他靠过来,靠过来。
他沾满铅笔粉的微凉的手指,轻轻地划过她的脸颊,带着隐忍的颤抖,令人感动的温暖似要袭来。他的嘴唇像漫画里的少年,紧紧地抿成了一条好看的弧线。童曈从睫毛底下抬起眼睛看着他,画室的紫灰色将他们笼罩和包围着,她只看得到他眼睛里的一点白。他有点慌张,目光流转,像面对一汪有些危险的深潭,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跋涉。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令人眷恋的香味,似糯米和牛奶般温柔香醇,让童曈有一种想要流泪的激动和喜悦。令人眷恋的,还有他身上的烟草味。
童曈以为他要吻她的。
他们的目光相对许久,齐宇忽然轻轻地叹息。
他猛地后退,踩到了地上的一支铅笔,铅笔发出短促的一声脆响。他掏出打火机,“扑哧”一声打出一粒豆大的火苗,又把打火机合上——他已经没有烟了。童曈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小声地说:“今天的光线真暗啊。”
一会儿之后,他又喃喃自语:“真怪!”
童曈的心像燃烧着的火把,“咚”的一声掉到了水里。火热与冰凉在一瞬间碰撞。她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心里混乱到失去主张,只是问他:“你……说什么……”
齐宇木讷地摇了摇头:“好奇怪啊,今天想得太多了,所以总是抓不住……”
“抓不住什么?”童曈追问。
他沉默着,有些不安。
外面的光线暗了下去,变成了一种灰蓝色。再抬头看时,天空中有了形状各异的云彩,如同是用水彩泼上去的。从窗口透进来的一点蓝光照在一个灰蓝色的插着水粉笔的布质颜料桶上。这样的场景,让人有种身在戏中的不真实感。
齐宇的高大身影和暮色中的那些光亮一般,让童曈觉得不可思议般遥远。
2.
童曈躺在chuáng上,关了灯,打开窗帘,看着夜幕中的星星。许欣怡挤到了她的chuáng上,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月亮似有似无,躲在层层纱帐里,像一个不成形的荷包蛋。
许欣怡说:“你为什么不向他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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