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永年看向窗户,窗外是永江市yīn沉的天色,冬日的城市总是充满了严肃气息,寒风凛冽,找不到一丝温情。
天意?汪永年低声重复了一遍,苦笑道,小桑啊,跟你说心里话吧,其实我也不想死。
桑鹤轩毫不意外,点点头道:没有人想死,你,我,全世界的人,大家都一样。
汪永年转过头,凝视着桑鹤轩道:可是,我更不想活。
桑鹤轩一怔,皱着眉头回望着他,抿唇未语。
汪永年不在意道:趁着今天还有劲,我就把想说的都告诉你,万一哪天我要是忽然去了,这些话不说岂不太遗憾。
桑鹤轩彬彬有礼道:您请讲。
汪永年双手jiāo握,安然道:你不必帮我换肾了,我也不会去香港,把计划取消吧。
桑鹤轩眉头皱得更紧,欲说什么,却被汪永年打断:你不用急着拒绝,听我说完。
对方都这么说了,桑鹤轩是晚辈,也不能多言,只好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汪永年掩唇咳了两声,缓慢地说:我已经跟淼淼的爸妈谈过了,他们也同意了,我这把年纪,就算能手术成功了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更何况成功的几率那么小,我不能再牵连了你,让淼淼后半辈子活得不开心。
桑鹤轩将老爷子时不时停顿喘息的话一字不漏地听完,微微抿唇,诚恳地说:您是个好外公。
汪永年笑笑,道:这没有好与坏,这都是应该的,淼淼是我的外孙女,我疼爱她天经地义,反倒是你,我死了以后,你可不要以为淼淼没了靠山,对她不好,欺负了她。
桑鹤轩闻言,立刻保证道:绝对不会。但是,您真的已经决定了?
汪永年点头,面色不怒自威:是的,这么多年了,我也该去找淼淼她外婆了,这个罪我也不希望再遭下去,你的那些事我jiāo代给了老卫,你以后有事就找他帮忙,他不会推辞。
桑鹤轩不知该怎么讲,只好点头。
汪永年注视着他,好一会都没再说什么,半晌后才招招手示意他走过去。
桑鹤轩起身走到汪永年的病chuáng边,汪永年喘息急促地望着这个清隽挺拔的男人,他天生有种可靠气质,办事能力也的确利落不凡,将安家上下jiāo到他手里,汪永年还是可以放心的。
涩然地笑了笑,汪永年沉声说:小桑啊,外公之前对你也不好,你要是有什么记恨在心的,等外公死了就忘记吧,不要因为外公而冷落了淼淼和她爸妈。
桑鹤轩皱着长眉,澄澈的眸子透过镜片睨着这位奄奄一息的老人,他仿佛下一秒就要离开了,那一瞬间的光彩像是回光返照。桑鹤轩心头一沉,立刻按了护士铃,汪永年随后便开始翻白眼,呼吸更加费力,病chuáng边的仪器发出不稳定的声音。
护士和医生很快赶到,安思淼也跟着跑了进来,站在护士和医生身后焦急地看着。
桑鹤轩想给医生让地方,可老爷子忽然抓住了他的手,qiáng忍着极大的痛苦断断续续地说:小桑,我把淼淼托付给你,你你不要不要辜负了我
桑鹤轩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老人对晚辈深厚的热爱让他回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连父母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等他看见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是两具尸体了。
桑鹤轩眼眶有些发热,慎重地点了点头,弯腰凑到他耳边道:外公,你放心,只要我活着,我就会让安家平平安安。
汪永年欣慰地笑了,他笑得那么虚弱,却又让人觉得光彩照人,桑鹤轩被医生拉到一边,安思淼就站在他旁边,她看着医生对汪永年实施急救,表情呆滞。
桑鹤轩握住她的手,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安思淼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很快她就看见父母来了。
在这种时候,如果没有桑鹤轩在,她甚至无用到连通知父母来看外公最后一面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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