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鸢还没反应过来,他又挥挥手:“走了走了,不日便归。”
而后十分潇洒的飞走了,半点也看不出来半个时辰前还重伤濒死。
轻鸢默然将桌上药料都细细研磨细碎,最后拿起那把涟兰,轻轻摘了一片枯叶,磨进药料里,便当是,这一次的惩罚了。
她怎么可能忍心,当真给他熬上一坛苦酒。
细细的晨风,chuī开半扇虚掩的门,投下一片熹微的光,轻鸢默然捣着药杵,目光透过门,透过光,追着早已飞远的人去了。
而四明山的那场大会,轰轰烈烈了这么久,也终于快要落幕了。
安月兰不知道自己是特殊还是无能,来到三才之试后,一关比一关过得更加诡异。
“天”之试,未能入阵,“地”之试,乃明亦尘相助,而到了明亦尘守关的这最后一关,本以为会艰难无比,她都做好了在明亦尘眼前出糗的心理准备,可是跨过那道结界,走入用以拷问人性,直击灵魂最深处的“人”之试。
本该步入熙熙攘攘的前尘人世,与今生过往擦肩,可她,却一脚迈入了无边的黑暗里。这样的黑暗,她曾见过的,在梦里。
她记得黑暗某一个角落,应该有一个凤冠霞帔的叫风兰的少女,可是这次,什么也没有。
安月兰这才恍惚的想起来,自己似乎,很久未曾做梦了。
从上次在梦中见过那个少女以后,再也没有梦过了,所有出现在梦里的一切,都消失的gāngān净净。
因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也没什么惊慌,信步在黑暗里走着,走着走着,竟然生出些诡异的安全感来,这里远离外界喧杂,让她异常自得。
只是少了些什么,空落落的难受。
安月兰走累了正想蜷起来,忽而划过一道白光,撕裂黑暗,从光幕里伸出来一只手来。
手指纤长,手腕皓白,被艳红的大袖一衬,更是肤如凝脂。
安月兰呆了一呆,顺着那只突兀出现的手往前看,手后的身子隐在黑暗里,什么也看不清,哪怕近在咫尺。
只是虽然看不清,安月兰却明白,那是谁。于是将手伸过去,任由她牵着自己往前走,四周从初时的寂静,渐渐闻得潺潺流水之声,再后来有风穿林动叶,合着婉转莺啼,送来鸢尾花香。
她仿佛被一个蒙住双眼的旅人,虽然看不见,却能切实的感受到沿途鲜活的气息。忍不住开口相询:“此乃何处?”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
正文 第六十章何须留恋
再往前,耳中渐渐听见各种人声,男女老幼,纷纷杂杂在耳边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辗转往复。
她未曾有过走马观花,今日倒是有走马闻声。
抬目四顾,除了那个笼在黑暗中的一直领着她前行的少女,并无旁人。
在纷杂的声音里,有那么几个,格外清晰。
一个叫她:“皇妹。”
两个叫她:“阿兰。”
还有一个叫她:“臭丫头。”
其中一个,仿佛就在她耳畔呵气一般,低低呢喃着:“阿兰,阿兰,阿兰……”
安月兰步子一顿,心头涌上莫名悲怆,有些害怕这个声音也像之前那些一样随着前行而离开。
少女的手在她掌心捏了捏,指甲扣进了肉里,安月兰不知道这算劝诫还是警告,却也当真从情绪里抽离了出来,到底想起了自己是来试炼的,又迈开了去。
她以为少女会这样一直沉默下去,却在她重新跟上她的脚步后开了口,声音轻轻的,不若上次听到时淡漠轻灵:“前尘过往,何须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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