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怕修行,可许多事情不是不怕便能做好,有心无力,便属如是。
玄清宫中负责教习新弟子的执教先生们,皆由舒千里从出挑的往年弟子中挑选,皆为熟读秘典博古通今之辈,对于笔墨或刀笔记录下的文字,安月兰几乎过目不忘,甚至能举一反三,初初接触却好似烂熟于心。
第一次授课只讲理论时,教习的师兄们无不夸她聪慧,还惹来不少艳羡。
可这些终归只是纸上谈兵,引导新人从最基础的引气与炼体开始修炼,亦是教习的重中之重。
许多新入门的弟子都已修炼过,玄清宫要做的,是让他们摒弃以往的方式,重新以玄清宫独门功法修习,为以后修炼打下基础。
安月兰是这群人里的一个异类,她从未修炼过,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反而能更好的融合基础功法,教习本都对她寄予厚望,可惜,安月兰并没有让他们再次惊喜。
或许,也做到了一半吧——惊有之,喜未见。
第一次被教习领着在竹林学习如何采纳灵气归入丹田,安月兰无论怎样努力,也无法将灵气纳为己用。
静坐竹林默默努力了大半日,在其他人都得到教习认可之后,安月兰的丹田,却依然没有半点回响。
弟子中也不知谁先冷嘲热讽哼笑了一声,更多的嘲笑立即纷至沓来,尖锐入耳,扰人心烦。
得了教习盛赞的阮素心咂着嘴从她身边经过,未置一词,高扬着下巴,虽然装出一副对她不屑一顾的姿态,眼神却忍不住轻蔑讽刺的往她身上瞟。
安月兰有些泄气,她早就知晓自己引气无能,却束手无策。
最终教习探了她的根骨,也只能摇了摇头,将她打发了回去。
安月兰走出不远,还能听见身后教习们的窃窃私语:“谢师叔怎么收了这么个废物啊,还以为是个天才呢。说起来,谢师叔不会是因为自己收了个废柴,就想方设法的要挤走暮景师兄吧?”
她倒是忘了,这山上,几乎全是二师伯一脉。
从这以后,安月兰耳中的嘲讽之言便没再少过,若是只说她自身,倒也没什么,却总有些嘴不gān不净的,借着她来贬低谢秋溯,使她心中有愧。
可是能怪谁呢。
结束一日修习的安月兰抱着膝盖坐在房顶,下巴抵在膝盖上,茫然的望着苍穹。
只能怪自己无用罢了。
夕阳敛尽最后一丝余晖,瑰丽云霞平铺天际山巅,在橙红温暖的天光里,安月兰从高高的屋顶看见传送阵里闪现出一个熟悉的人影,是几日未见的明亦尘。
他上山之后,径直往谢秋溯寝殿去了,安月兰一拍脑门,突然记起来今天好像看到一只肥鸽子,若是没猜错,应当是重默查问鲛人一族的事情有回音了。
这几天为修炼的事烦忧,连这件事都没有想到,安月兰一边暗骂自己呆蠢,一边立刻飞身下了屋子也赶去了谢秋溯寝殿。
这段时日她虽然未曾修出半点法力,倒也在明亦尘的指点下,先学了些粗浅的功夫傍身,爬高纵低倒是不在话下。
她所料未错,等她赶到时,明亦尘正说到要亲往南海一探究竟,听两人言谈中的意思,似乎南海那可能遗留的神器,是对付厉桓池的关键。
房门未关,安月兰在门口探头探脑的,被正好端药过来的轻鸢顺手拎进了屋。
“师父,大师兄,若虚宫那边的消息怎么说的?”安月兰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结果,一方面是担心汐迟,另一方面,自然是想要尽快找到除掉厉桓池的办法。
风兰在梦境里的最后一句叮嘱,她从不敢忘,这个出世的魔王,对明亦尘是不利的。
谢秋溯被轻鸢盯着将一碗汤药喝得一gān二净,皱着眉头咂嘴:“这些事不用你多操心,好好修炼便是。”
谢秋溯言罢,便兀自去向轻鸢讨糖,半点没有向她透露的意思,安月兰将希冀的目光投向明亦尘,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着祈求的光,明亦尘不自在的往旁边瞟开,清了清嗓子道:“师叔说得没错……”
“大师兄”他话还未尽,安月兰便央央唤了一声,换了个方向,继续盯着他。
谢秋溯嚼着糖豆朝天翻了个白眼,谁说的这妮子转世投了个老实本分甚至窝囊的性子的,瞧,还不是把明亦尘吃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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