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这么明显你看不出来?”宋流韵急得直晃她,“肯定是那天送你去医院,对你一见钟情无法自拔了,否则有必要请我们一起出去这么破费吗?”
见秋晨始终不答话,宋流韵开始一个人唱独角戏:“那天你们孤男寡女,他把你抱在怀里,肯定觉得温香软玉,妙不可言,等你醒来再发现你温柔可人,身材姣好……”
“流韵,拜托你不要再联想了好不好?”秋晨哭笑不得地说,“他们要真想请我们去,那我就去,但是,只是纯公事上的,我不会,也不可能跟什么人发展什么关系。”
“你就嘴硬吧,我待会就把你爱吃什么爱穿什么爱做什么整理一个文档,统统发给纪暮衡,你到时候还不乖乖坠入爱河。”
秋晨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她:“流韵,我不知道什么叫爱。”
那天晚上吃饭,纪暮衡却没有出现。
秋晨一顿饭也吃得食不知味,因为不断有人打电话给她,协调第二天出去拍片子的事情。她要带着一队人马,去一个雕塑家在近郊的别墅拍一组家具的大片,光是道具就要带好几箱。等她基本上把所有的事情都敲定下来,发现自己已经身在KTV包厢里了。一顿饭的工夫,宋流韵已经跟一帮律师混得很熟,此刻正在跟一个戴眼镜的律师合唱《有一点动心》。唱着唱着,眼镜兄对着她伸出一只手,她也毫不犹豫地伸手拉住。都是逢场作戏,他们却格外认真。秋晨自叹不如。她能做到的极限,无非是对着别人努力而客套地笑笑。
“老大马上过来,快,帮他叫份粥,他没吃晚饭呢。”有人走过来,对坐在秋晨旁边的纪暮衡的助理说。小姑娘马上跳起来出去找服务生,连按服务铃都没想起来。
她很快回来,重新在秋晨身边坐下,关切地问:“赵老师,晚上你也没吃什么东西,要不要帮你也叫点儿吃的?”
“不用,我晚上很少吃东西。谢谢你。”秋晨笑着摇摇头,“还有,为什么叫我老师啊?我明明只比你大两三岁吧。”
“我习惯了,事务所里我最小,所以见谁都叫老师。除了纪先生。”小姑娘灿烂地笑笑,“他们都叫他老大,可我觉得怪怪的,他让我叫他纪暮衡,不过我哪敢啊。”
“所以你叫他纪先生?”
“嗯。其实也怪怪的。”
“那你就叫他纪暮衡好啦,反正是他自己的要求。”
“不行不行……他比我大那么多呢,直呼其名太傻了。”
话正说到一半,秋晨的手机响了。
“我先出去接个电话。”她起身出了包厢,一直走到KTV走廊尽头的一个露台上,才接起了电话。
是明天要拍摄的那个雕塑家。他临时打电话过来,说刚想起来明天有一个很重要的展览,非去不可,请秋晨后天再去他家拍摄。秋晨顿时无语。这次她历经千辛万苦,才说动一个非常大牌的摄影师江伟出场,几次协调才敲定了明天的时间,现在临时要换,哪里那么容易?只是这个雕塑家更加得罪不起,她只好硬着头皮笑笑说,好吧,我来想办法。可是她哪里有什么办法好想,只得打电话给江伟。
果然不出所料,她被江伟用一口港式口音的普通话痛骂一场:“小姐,你知道我的日程多满吗?要不是简老师再三推荐,我哪里有空给你们拍静物?现在你忽然又要改星期天,分分钟之内,变来变去,想让我怎么办?”
“江老师,这次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也没有想到,那边会突然改时间。”
“那好,我们还是不要合作了,你去找能伺候他的人伺候好了。”
“别这样江老师,你知道我一直很有诚意,您说,您说什么时候有空?我来协调。”KTV的走廊上时不时有包厢里漏出来的音乐声,秋晨一手堵住另一边的耳朵,一边低声下气地求饶,不知不觉地,便走到了走廊的尽头。
“我没空。”
“江老师,拜托你了啦,你也知道,那套家居除了你,谁也拍不了啊。”秋晨拍马屁,“上次你拍的那个瑜伽会馆,真是太赞了,我看到都震惊了,不然怎么会缠着简老师要你的联系方式呢?你就给个面子嘛。”
秋晨慌不择言地一阵乱chuī捧,终于捧得江伟心情恢复正常,竟然答应了她星期天再拍片的要求。于是又是一通忙乱,打电话给司机,给赞助商要多借一天道具。等好不容易都弄好了,她发现自己已经汗湿衣衫。初夏的天,却非常闷热,看来是有一场雨,正在来的路上。她忍不住又想到后天如果下雨,自然光线会非常差,拍摄效果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走廊的尽头是一个窄窄的细长型的露台,她推门走到露台上,看着乌云密布的黑沉天空,只觉得闷得喘不过气来,无数次有砸点什么东西的冲动。手里的电话又震起来,她头皮顿时发麻。拿起来一看,还好是妈妈打来的。她暗自嘲笑自己日子都已经过得昏了头,每个星期五都是妈妈固定打电话给她的时间,她竟然忘记了。
聊了半个小时闲天,她快要挂电话的时候,妈妈忽然小心翼翼地说:“秋晨,你爸今年要过六十大寿,你看我们是不是给他办一下?”
六十大寿?不经意间,爸爸竟然已经六十岁了。
“你看着办吧。我到时候回来就是。”她有些恍惚惆怅地答。
“秋晨,那件事……其实你爸爸一直放在心上。”妈妈吞吞吐吐地说。“当年他确实是有苦衷,他也不想见死不救,看着顾伯伯……”
“妈妈,你跟爸爸不是总吵架吗,怎么还帮着他说话呢?”秋晨半开玩笑地装出一个轻松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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