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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终于恢复一丝清明,探出手去抱住他的腰时,发觉双手立刻沾满了鲜红色的温热滑腻的液体,鼻端也弥漫起鲜明刺激的血腥味,慢慢扩大。
第二天早上接到宋流韵的电话,说要送她去机场时,秋晨才发觉自己竟然僵硬地在医院里坐了一夜,去美国这件事,早已经被抛诸九霄云外。
而等宋流韵和陈宽赶过来的时候,她竟然不知从哪儿找回了自己昨天下楼时裹着的披肩攥在手里。那条披肩本来是粉色格子的,现在已经几乎完全变成了暗红色。
“医生说他受的都是外伤,刀口都已经缝合了。不过他还没有醒。”秋晨抬头看看宋流韵,极力装出镇定地说,说完,又低头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上那条沾满了血迹的披肩。
“秋晨。”宋流韵抬起她的下巴,“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等在你家楼下要袭击你?”
秋晨木木地摇头。
陈宽则面色沉重地问:“他最近是不是都没去找过你?”
秋晨不解地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陈宽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我就猜到。”
接着,陈宽语速飞快地解释了一遍。纪暮衡不久前接了一个经济案,对手在A城颇有势力,曾经扬言谁敢接这场官司,就得做好缺胳膊少腿的准备。
“这种威胁,他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不过我们老板好像怕了,为了让他从这个案子里抽身,就把他往全国各地派,可他好像还是挺起劲儿的,每次回来部问这个案子的事情,结果没想到,还真出事了。”陈宽抹抹额上的汗水,“昨天我跟他一起去的B城,事情办完已经晚上九点了,他还非要连夜开车回来,本来他都已经到家了,又突然说先送我回去,接着应该就去了你那里。估计那帮人一直跟着他……”
其实他说了什么,秋晨只是恍惚地听着,她咬着嘴唇,盯着雪白的地面早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心失落在了哪里。
“秋晨。”宋流韵从她手里夺下披肩,“走,我陪你去洗洗脸。”
她只是摇摇头,无力地靠在墙上。
宋流韵蹲下来,摸摸她的脸说:“别这么垂头丧气的,让他看见了更难受。咱们是大美女,得随时注意形象。”
秋晨看看她,站了起来。她浑浑噩噩地被拉进洗手间,对着镜子看自己憔悴不堪的脸。
“秋晨。”宋流韵搂着她肩膀说,“别太难过了,陈宽跟我说,律师碰到这种事情,并不是什么天方夜谭,这不能怪你,况且他现在也没什么大事。”
秋晨摇了摇头说:“要不是我,他肯定不会半夜还在外面,那些人也不会有机会。”
她开了水龙头,把手伸在冰凉的冷水下:“我从来没见过有人受那么重的伤,想扶他都不知道从哪儿下手,我的手上全是血,全是他的血……”
她的肩膀剧烈而急促地颤抖着,似乎已经无法支撑自己。宋流韵拉着她转身,轻轻地抱住她。
她瑟瑟发抖,哽咽着说:“流韵,你说他该多疼啊。”
“没事了没事了。”宋流韵拍着她的肩膀竭力安慰着。
她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只觉得身体正在一分一分地崩溃,而她需要找点儿什么依靠,好让自己不会四分五裂地倒下去。
宋流韵一向觉得赵秋晨是聪明冷静的,从未见过她现在这样,无助得像个婴儿般,死死地拽住她的衣服,几乎不断地往地上滑去。
他们在洗手间待了很久,又出去chuī了会儿冷风,回去的路上,秋晨终于恢复了正常,脚步平稳,声音也不再诡异地颤抖。
陈宽等在病房的门口,见她们回来,第一句话便是:“人已经醒了,没有大碍。”
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说:“那帮人这次还算没下狠手,全是外伤,虽然最长的那刀从肩膀一直到背上,缝了几十针……”
“你少啰嗦两句。”宋流韵抬手捂住他的嘴。
医院的走廊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气味,不远处的一间病房里传来低低地压抑着的哭泣声,里面夹着一个孩子无辜而好奇的声音:“妈妈,爸爸为什么还不起chuá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