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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行都是一个日期,日期后面是一句话。
都是他MSN用的签名。
8月25日:给无忌找了个新女朋友,臭小子开始发chūn了。
9月12日:车载CD突然卡碟,开到修理厂折腾了一个下午。
10月8日:钢琴太久没有调弦,声音乱得一塌糊涂。
昨天:冬日暖阳,岁月静好。
明天:天气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看到雪景。
明年l月1日:新年快乐。记得要许愿。
后年12月20日:在地铁站的楼梯上认识一个人的纪念日。
他几乎把未来好几年的签名都想好了,一天天,一字字认真地记下来。
“他写完了,就bī我答应他每天按这个换签名上线。我想,他至少每天有一段时间是快乐的。”乐诚无奈地笑笑,“其实他骗谁呢?就算我替他上线给你看,但是你早晚都会知道他不在了的。”
秋晨看着笔记本上他潇洒俊逸的字,伸出手指,一行行,一页页,小心而珍重地抚摸着,就像摸着他熟悉的温热身体。
“暮衡,你是个傻瓜。”她合上笔记本,放在胸口喃喃地说。
“是挺傻的。”乐诚支着额头看她,“我从来没见过他疯狂成这样,以前谈的那个女朋友我也认识,他总是对人家不冷不热的,人家受不了才分的手。后来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喜欢你,你猜他说什么?居然说你明白他的心,从一开始看到他的照片时就明白。”
“我不明白。”秋晨摇摇头,“我也不配。如果我真的明白,就不会……”
她说不下去,捏着那本笔记本的手指微微颤抖。
她没有资格忏悔,她已经没有机会求他原谅,更没有机会对他好。她曾经答应他的以后,都变成空话,像雪花融化般,悄无声息地消逝了。
乐诚临走之前,把纪暮衡的MSN密码告诉了她。
“我留着也没有用了。”他说,“就当是个纪念吧。”
他的密码是Forget,是那家酒吧的名字。她在那里唱《Eyes On Me》,她在那里第一次确定他是萧远山。
秋晨登陆上去,发现他的好友只有她一个。那个小小的灰色头像,曾经是他们之间唯一的一点儿联系。
她盯着他几乎空白的MSN界面看了很久,直到系统弹出—个对话框:您收到了一封来自顾知其的新邮件。
看清楚发件人姓名的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心里绞痛,却忍不住打开了那封邮件。
顾知其的邮件很短,只写了一句话:
秋晨已经回去了三天,我也终于想通,她已经不再爱我,而我并不能给她幸福,只有你可以。
她再往下拉,后面是纪暮衡发出去的原始邮件。发送的时间,就在她刚到那边的第二天,是他去世前的一个星期。
那封信也不是很长,前面一半很简单,只是告诉了顾知其她要去的消息,可后面一半,却看得她几乎窒息。
打听你的消息,是我做过的最困难的也是最有动力的一件事情。我其实并不是很清楚,赵秋晨到底哪一点令我如此无法自拔。也许只是因为她笑越来的样子很美。我曾经以为,我会是那个可以让她时时微笑的人,不管面对多少阻力,所有的问题都总有解决的一天。只是事到如今,我才不得不承认,我对她的爱仍旧太过渺小,在qiáng大的命运面前,完全不堪一击。
我并不相信所谓来生,即使有来生,我也等不及到下辈子再找到她。我只希望她这一生平安幸福,就算这幸福并不是我给的。或许你是最合适的人,因为你是她第一个爱过的人,而对我,她也许只是感激,喜欢,也许根本谈不上爱。所以,我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你们在一起,才是我们最好的结局。
祝你们幸福。
她从未后悔到如此万念俱灰,却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眼泪都已经流不出来了。
窗外漫天大雪,天地间明亮清朗,而他却不知去了哪里,她再也不会在冰天雪地里找到他温暖的怀抱。
后来,她有好多天没有说过话,就在纪暮衡的家里待着,整理他的东西。
把他的衣服一件件熨平挂好,把他的冰箱重新塞满他爱吃的东西,把他电脑里存档的照片全部打印出来,分门别类地收在相册里。
她在家里走走停停,不时地摸摸他弹过的琴键,坐坐他坐过的椅子,站在衣橱门口,贪婪地嗅着他留下的气息。
无忌要她在旁边陪着才肯吃饭,睡觉也要在卧室里,趴在窗边,也不再每天闹一次要出门,只是静静地蹲在她的脚边,陪着她一遍遍翻看他的照片。
她没有去参加他的葬礼。因为乐诚说,纪暮衡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让她看见他最后的样子,怕她受不了,于是她就听话地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