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君泽看着窗外绿意森然的丛林出神,随口答道,“刮了,你就买下来好了。”
“我都说不要租这么贵的车。三少,我家可比不上你们香港豪门大户,年前我出了辆特斯拉,被我家老头叨bī叨了仨月,我过年都不想回家了。”
苏君泽这才回头看他,学着他的口音笑道:“咋跟个娘们儿似的,专心开车吧,撞了真的要赔钱了。”
李世南是苏君泽在伦敦上学时认识的狐朋狗友,家境殷实,但跟其他好面儿的东北人不同,为人极其算计及啰嗦。就连李世南自己也知道这样不像话,他喜欢贴着苏君泽,其中一大原因,就是苏三少做派豪阔,完全符合他心目中富家子làngdàng奢靡的模样:天生的懂得吃喝享乐,样样都jīng致得漫不经心,并且除此之外对什么正经事都不感兴趣——没出息得彻彻底底、理直气壮。
他被这样的苏君泽迷住了,把他视为镜子里那个没有办法成为的自己……即便在知道了他底细之后。
“三儿,那个牛bī主厨真住在这破地儿吗?”
苏君泽心里也含糊呢。他们从酒店出发,已经快开了一小时车,新加坡弹丸之地,他们怕是已经开到岛屿边界了吧。新加坡人大多住在公寓和组屋,密密麻麻的跟蜂巢似的,但这郊区竟然可以看见疏落的高脚屋,气宇轩昂的公jī在木屋底下逐着石头,人却一个都看不见。
“他在新加坡很出名,地址不会错。”
“嗤,出名也是两年前的事了。”李世南心里不屑,忍不住再提醒苏君泽:“一个厨师做饭毒死了人,无论活儿多好,这人总是有问题的。”
“人无完人,犯点错很正常。他做了几千次饭,一次都没出事,就那么一次凑巧出了意外。”
“卧槽,飞机师飞一万次没出事,就凑巧一次他妈的撞山坠海,也很正常对吧?这工作就不能出错!我看他就是太想标新立异,越特别越有人认,反正吃死了人,还是有大把人排队等着做小白鼠。”
苏君泽的手指在大腿上敲出节拍,笑道:“就是啊,吃死了人,还有人排队吃,说明他真的牛bī。我二哥这种势利眼,求他求了半年,你说,他值不值钱?”
“他值不值钱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有人的命就他妈的不值钱。人啊,倒霉事不落在自己头上,就以为永远不会落自己头上,人家吃死了,自己肯定吃不死。诶,你真要找他帮忙?”
老三默然。他并不真正了解曾可达,也知道找这样的人风险太大。但他目前还有别的选择吗?只能见一步,走一步了吧。
再往前,房屋的密度大了些,都是些低矮的砖房,穿插着印度庙、菜园、修车厂,大榕树下供奉着土地公,杂货店挂着五颜六色的零食和香蕉。人倒是多了起来。
路越发坎坷,宝马四个轮子,两个驶在柏油路上,两个摩擦着huáng土石子艰难前进。李世南不惯右侧驾驶,好几次险险陷进水坑里,一边开一边骂骂咧咧。
苏君泽见他不耐烦了,道:“我们找个人问问。”
他们在一个卖水果的摊子前停下,小贩看样子是华人。苏君泽摇下玻璃,“你好,请问曾可达先生住在这里吗?”
小贩打量着苏君泽,慢吞吞开口:“中国人?”
苏君泽“嗯”了一声,又问:“我要找曾可达。”
“这里没有人姓曾啊。”
苏君泽和李世南面面相觑,都想,果然走错了。苏君泽想了想,不死心,又问一句,“Jeremy Tsen,是个厨师,你有听过吗?”
小贩这才恍然,瞟了眼闪烁着金属色的豪车,“你要找阿达!他住在前面啦。”
李世南插口,“前面是那一边,走东边还是西边?”
“什么东边西边,我不会分啦。这里只有一条路,走到最后,听到哗哗哗、咯咯咯、嗷嗷嗷,就到他的屋子了。”
“啊?”苏君泽和李世南对视一眼。
小贩解释,“哗哗哗,大瀑布;咯咯咯,老母jī;嗷嗷嗷,癞皮狗。很容易找的啦。”
两人谢了小贩,上车继续前行。
路很快就开到尽头。两人本以为会看见木屋流水、jī鸭成群的乡村景物,岂知前方还是大片森林。看着眼前无尽的林木森森,他们忍不住一起骂街。
“我操他大爷,哪里有哗哗哗,咯咯咯,嗷嗷嗷啊?”李世南差点把方向盘拔了下来。
苏君泽下了车,四周一看,鬼影也没一只。仔细听,确实能听见低沉的轰鸣声,像是大地在小声地打呼噜。热带雨林漫天漫地的绿,树gān上、泥地上都爬满了植物,此外简直看不出还有什么。苏君泽在车前来回踱步,突然拍了拍车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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