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忙脚乱地给程之方拨电话,语无伦次:“老程,你快来,纪姐姐醒了,我,我跟她说了,说了她结过婚的事,她,她……”
程之方这一惊非同小可,紧着喊:“卢琛儿,你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天池怎么了?”
“她在哭,哭得很凶,你快回来。”
程之方松一口气,又忍不住叹一口气,该穿帮的到底穿帮了,最坏的事已经发生,还有什么可怕的呢?现在,是他面对天池,面对现实的时候了。
他没有急着过去,却拿起手机,拨给了卢越……
真相大白
纪天池和卢越再次面对面地坐在一起。
这一对曾经的恋人,短暂的夫妻,在历经了那么多的恩怨离合之后,终于又以夫妻的名义见面。然而,她看着他的眼神,是这样陌生,惊疑,不愿置信。
他们之间的距离,比在葵英路山墙下第一次重逢时更加遥远,远不可及。
隔在他们中间的,不只有破碎的婚姻,伤心的往事,更还有生同死。
生死只在一线,曾经她已经险些跨越,而今终于被拉回来。然而,她已经忘了他,忘得这样彻底而决绝,把他丢在yīn阳界的另一边。
“天池……”卢越低语,一声呼出,却忽然哽咽了。他好想把她抱在怀中,紧紧地,紧紧地抱在怀中,痛哭一场。这是他的亲人呀,是他结发的妻,他到底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失,竟在人生的旅途中失落了她,劳燕分飞,渐行渐远,终于走向两个极端。今生今世,他还有机会有可能再寻回她吗?前些日子,他们明明很亲切很快乐的,她是喜欢见到他的,现在她知道他的身份了,还愿意和他在一起吗?
一丝希望升上心头,卢越振作一下,再喊:“天池,你都记得了?”
“你是……我丈夫?”天池怯怯地问。
“是。我是。你原谅我吗?”卢越充满希望地问。
然而天池摇摇头:“我不记得,是琛儿这样告诉我的。琛儿说,我们曾经结过婚,又离了婚,为什么?”
“你,不记得?”
“对不起。”天池抱歉地笑,那么柔弱的淡薄的一个笑容,楚楚动人,“卢越,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卢越愣住。她做错了什么?天池呀,善良克己的天池,虽然她的外表变得与以前大相径庭,内心却丝毫没有改变,还是那样地宁愿责己不肯怪人。结婚又离婚,她第一个问题就是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天知道她是多么完美,多么无可挑剔,她什么也没有做错。做错的,是他,是这个不可饶恕的罪人!
然而,他有勇气把那些罪恶的往事对着她一一道来吗?卢越沉默了,他没有办法开口,他没有勇气告诉天池那些伤心往事,他不能够对她重复他曾经对她做下的一切。这段日子里,他和天池时时见面,每一次都让他激动万分,却又令他痛苦万分,因为他不知道当真相大白时会是怎么样。现在他知道了,即使人们当面告诉天池曾经她是他的妻,她仍然记不起过去,她仍然不愿意记起过去!
只为,过去太残忍,太不堪。而那残忍不堪的往事,又只有他一个人最清楚。他,却无颜启齿。
当犹大跪在耶苏面前,就算他肯认罪,然而他能够心平气和地把那些罪状一一复述吗?那会比耶苏钉在十字架上更痛苦。
十字架,不仅背在耶苏背上,更钉在犹大的心上,真正万劫不复的,是犹大,不是耶苏!
卢越终于知道,他和天池,是再也没有机会的。她的遗忘,是最彻底的拒绝。要么永不提起,要么永不知道,然而现在,她已经“知道”,却仍未“记起”,他,还有什么机会?
他不是没有努力过,他们见面,约会,共舞,像一对知心好友那样温和地jiāo往——如果真的只是好朋友也罢了,可是,他是那样地爱她,爱到万劫不复一般痛苦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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