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我还瞎担心，亚恒这孩子不大会关心人，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一堆歪理。”亨利长吁短叹，完全忘记他才是那个一把年纪的孤家寡人，竟还有心思撮合别人。

    叶琼歪头将脸埋进包里，闷闷的笑，半晌，才顺过气来，说：“这孩子可不是满嘴歪理嘛？该说的不说，就是不会好好说话，可我想知道他小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为什么想知道？”

    叶琼摸着身下的皮垫，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知道就告诉我，不知道就算了，问那么多干什么。”

    亨利笑笑，“那你总要告诉我你想知道的是哪一部分，我才能告诉你啊！”

    “恩……你记得什么就说什么好了。”

    亨利闻言，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在上衣的口袋里摸索，这条路上没什么车辆，他抽神低头看一眼，拿出个普通的手机，好在相册里本身就没什么照片，三两下翻出一张照片来，递给叶琼。

    叶琼看他开车还忙忙碌碌的翻手机，不满的嘟囔，“叔，我觉得自己可能查不出是不是感染，回阿萨德的路上就能小命不保，您好好开车啊，我怕……”她话还没说完，一时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呆怔的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照片里一个白瓷娃娃般的小男孩蹲在院子里，眼神淡而深邃，但又带着些许稚嫩，干净的像是个希腊神话中雕刻下的小天使，眉宇间依稀能看出亚恒的影子来，没有现在凌人的气势，一看就是小白脸胚子。

    “好可爱！这么可爱，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叶琼细细的盯着照片里的孩子，喜欢的不得了，再对比现在的变态，不由感慨万千。

    倒不是说长相有什么差别，依然好看，但又似乎哪里都不一样了，感觉差别太大，他如今那德性，也就只有睡着的时候才会让人注意到他的长相。

    “你这么说他听到可是会伤心的，不过所有看到这张照片的人都说过这话，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亨利打趣一笑，“我倒是觉得他现在这样没什么不好的，出色的军火商，在现在这种时代，你要知道是件多么难的事情，不是军人，也需要玩命的工作。”

    叶琼沉默，复又淡淡的微笑，那种笑恍若遥远的海市蜃楼，亨利在这浅浅的笑声中没来由的叹息一声。

    C国的国土面积不大，并且十分狭长，他们不到半天的时间就进入了阿萨德的国境，兴许是早已经打好了招呼，两个人很顺利的过境，一路向阿萨德的首都代尔祖尔开去，里德没有定都德拉诺，那里在炮火的洗礼下，不是废墟也接近半个废墟，要些时间才能修养身息。

    前段时间刚刚将耶和华赶出国境，全面解放了阿萨德，如今路上处处是拾荒者，拾些弹壳，武器破旧的残片都能卖钱，不少地方的炮弹还具有危险性，甚至残留的地雷也需要时间来清理，里德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至于叶琼和他之间，有血缘关系，也隔着杀父之仇，太尴尬，里德即便不对她做些什么，还认她这个妹妹，心里也一定有个疙瘩难以释怀。

    叶琼窝在窗边，突然伸手拿过亨利仍在副驾的烟和打火机，自己点了根，吸进去的时候，喉头的不适感似乎缓解不少，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亨利瞪大眼睛望着后视镜，末了，也没说什么，将车停在路边，自己也点上一根，望着窗外休息。

    他们这样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所以计较的东西也没有普通人那么多，看开些，活下来就是好的，谁的心里都有些不愿说的事儿，以死亡为轴心旋转的日子，屁股底下骑的不是木马，是枪，是杀人的武器。

    一切都跟年龄没有关系，跟性别也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