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灰衣的小厮敲了敲房门,见没人应,便干脆直接推门进去。
“少爷,您怎么还在写啊。”
这小厮端了壶茶来,见他家少爷没理他,便沏了杯茶上去放在书桌上:“少爷,身体要紧,万一夫人看见您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定要批我没有看好您了。”
方子尘貌似醉心在自己的书信上,完全没有理会那小厮的劝告,见状,那小厮也叹了口气,打算退出去。
“少爷,我再替您看一会儿,晚上夫人指不定就要来查房呢。您身体不好,就别再这么折腾自己了。”
“我写好了!”方子尘突然激动的大叫起来,直接站起,一把将那小厮拉过来:“丁子,你看我写的怎么样!”
祈月也凑上前去,只见那整洁信纸上,用标准的正楷写着小小的一列字。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方子尘。”方子尘得意道,“怎么样,不错吧?”
“少爷……您跟丁子说这个,丁子也不懂啊……”名叫丁子的小厮看了看地上那一堆的纸团,劝道:“既然都写出来了,您也就别熬了,睡觉才是要事,好不容易这两年身体好了不少,再过不久,您还要成亲呐。”
“对,对,我得睡觉,睡觉……”
方子尘看起来是高兴极了,但是他刚转身,好像又想起了什么,赶忙又坐到了书桌前。
“不行,虽然现在是情投意合,但是也不能直接落款方子尘,显得、显得太亲切。”他红了脸,“应该写方——晟明。”
丁子见他家少爷又坐回去了,不得不叹口气:“疯了疯了,真是疯了。成个亲,都能把少爷激动成这样。”
言罢,他便闭门出去了,看样子,是打算去守着院子了。
“方晟明?”祈月想了想,“是字吗?”
姬瑶说:“应该是。看他状况,这名字倒是与他相配。”
祈月问道:“何解?”
姬瑶说:“子尘。尘字十分微小,许是因为身体较差,便希望他这一辈子安安稳稳普普通通的过完这一生,无需做什么大官,就算微小,安稳便可。晟明却可以理解为,旺盛,光明,许是跟他这两年身体渐好有关,希望他继续如此健康,又希望他……做个大官,旭日东升。”
他道:“这倒是跟传言中方老爷给自己儿子谋一官半职的心态很像。本来是身体不好,觉得能传宗接代就不错了;身体好了,便又想要更多。”
见祈月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稽尧犹疑了一下,还以为自己说的有问题。“怎么了?”
祈月说:“阿瑶好像是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稽尧沉默片刻:“你若是不喜,我可以……”
“没没没,我很欢喜。”祈月赶忙否认,“只是仙人给人的感觉一直是冷冰冰的。即便叫了阿瑶,是朋友了,却也感觉冷冰冰的,不是太真实。多说些话,就好似、好似画中之人活了一般,更亲切了。”
听见那句‘画中之人’,稽尧的心微微刺痛了那么一下。
但只是转瞬间的,他便道:“那我以后,多说点儿话。”
祈月笑道:“好。”
这方子尘又写了足足两个时辰才睡觉。
丁子都得陪着他熬夜,他写了满地诗文,最后还是将只写了一句的“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的信纸叠的整整齐齐给了丁子,让丁子帮忙寄出去。
祈月和姬瑶还亲眼看着他纠结了半个时辰多的落款,最后选择了不留任何落款。
看来应是很喜欢常柔的。
祈月心道,那这不对劲儿的应该就是常柔所说的‘那人’。
方子尘把信给了丁子,熄了灯便朝床上走去,祈月正好就站在这里,方子尘便直穿过她的身体往前走了。
只是他穿过祈月身体的一瞬间,祈月感觉他撞到了她。
但是其实没有,方子尘穿过了她,没有任何异样,好像什么都没有觉察到,直接上床睡了。
姬瑶见祈月神色不对,便问:“怎么了?”
祈月摇摇头:“无事。只是我总觉得他刚才好像要撞上我一般……只有鬼神才能接触鬼神,可能是这方子尘多年来身体病弱,便导致精气常年低弱、可视小鬼的状况。也许就是这样,才给我这样的错觉。”
姬瑶说:“也可能不全是错觉。”
祈月一愣:“怎么说?”
闻言,他上前一步,将灵力注入了方子尘身体,便能看见方子尘额头上一抹黑色的雾气。
不是很浓,也不是很深,但却是是有的,透出一股阴寒森冷的气息,但这仍让祈月惊疑不定:“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