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余递给她一杯温水,她咕噜咕噜灌下去,试探着问,“学长,你昨晚一直在这里吗?”
钟余点点头,把打包好的皮蛋瘦肉粥打开,“我想你醒来之后嗓子可能会不舒服,所以买了粥。”
“学长,这次真的麻烦你了。”
做粥的店铺是北城最有名的一家,粥热腾腾地摆在她面前,香味四溢,她拿起勺子尝了尝。
唇齿间满是胡椒香和葱香,皮蛋和瘦肉切的细碎,比例调和的刚刚好,入口即化。
很快,这碗粥见了底,钟余递给她擦嘴的纸巾,“我帮你请了假,你不用着急去上班了。”
许若柠准备从床上起来,赶去上班,听见这话,卸下了力气,“啊?以什么理由请的假。”
钟余耐心解释,“以我的名义,和你们老板打了声招呼,说你生病了。”
继而无话,许若柠想道谢,可翻来覆去,搜肠刮肚,言语匮乏到只剩谢谢这句话,很没有诚意。
她想找个别的话题,正要开口,就听见钟余问:“你家的情况还好吗?”
也对,钟余怎么会不知道她家的情况,许氏集团破产的新闻可是霸占了北城门户网站一个星期的头条。
钟余和她没有多熟,在陌生人面前反而更能吐露心声,不用强颜欢笑,她打开了话匣子。
“我家情况不怎么乐观,我爸总想着东山再起,为此总是不归家,昨晚还和我妈吵了一家。”
“其实我觉得现在这样简简单单的生活挺好的,可我爸却不甘心,毕竟许氏集团是家族企业,这样被他给毁了,他心里也不好受。”
“都怪我,只想着广告行业闯出一片天地,没有关注许氏的近况,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这不是你的问题,你不要自责。”钟余顿了顿,“如果我说,我能帮叔叔,你会同意吗?”
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忙,天上掉馅饼的事不会轮到她。“学长你有什么条件吗?”
“我们能结婚吗?”钟余的双眸似一汪深潭,盛着平静湖水,深不见底,捉摸不透。
“结婚?”许若柠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两人凝望着,时间呆滞不停,凝固在此,过了许久,许若柠从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里收回视线。
“我们结婚的话,我能拥有正式的身份帮助许氏,在很多方面会更好操作。”
“我会制定一份婚前协议,你不用履行夫妻的义务,我的全部财产全数归你。”
“你为什么要找我结婚?”许若柠被大量信息给砸晕了,脑袋成了一堆浆糊,无法思考。
“我是你资助的贫困生,现在来报恩了。”真正目的只有钟余自己清楚。
“你是钟家村的人?”许若柠这才有了实感,逐渐相信钟余话语的真实性。
没过几秒,许若柠又冒出了新的问题,“可你不用付出这么大代价来报恩吧?”
“在我的观念里,知恩图报是非常重要的品质,现在许氏有难,受过许氏恩惠的我不能袖手旁观。”
原谅他这么冠冕堂皇,不择手段。
钟余只是看着镇定,实则手心冒汗,心跳加速,二十多年的紧张都在此刻用尽,他害怕被拒绝。
许若柠垂着头,沉默不语,钟余得不到回复,仿佛空气都变得焦躁不安,逐渐窒息。
许若柠想了很久,慎重地回答:“这个问题有些突然,我暂时给不出答案,三天后我再回复你吧。”
这三天,许若柠觉得过的很快,可钟余却觉得过的异常缓慢。
许长安和白溪在这几天里吵得不可开交,复兴许氏是许长安的执念,也是两人不可调合的矛盾。
许若柠劝过架,可两人各执一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许若柠想,是不是只有让许长安得到帮助,这个家庭才能和睦。
她思来想去,最后下定决心要和钟余结婚。她有过片刻的迷茫,但还是坚定了选择。
季嘉辰让她明白了脆弱的爱情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现在的她对爱情万念俱灰。
她已经把柔软的心藏在最深处了,谁也拿不走。
既然这样,她结不结婚,和谁结婚,又有什么关系?
许若柠和钟余约好时间,打算明天去登记。偷偷结婚,这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为疯狂的事了。
她偷摸摸地拿出户口本,翻开那薄薄的一页,感受字里行间的脉络。
第二天正是个好天气,艳阳高照,惠风和畅,不知名的小花小草在路旁热烈地开放,丝毫没有秋天的落败与寂寥。
许若柠找出去年面试穿过的硬挺白衬衫,外套深灰色大衣,破天荒地扎了个高马尾。
轻扫淡棕眉粉、细抹香槟眼影、薄涂正红唇釉,许若柠画好了淡妆。
她走进公司电梯,一旁的保洁大妈打趣,“小姑娘,今天怎么穿的这么正式啊?真好看。”
扎高马尾确实更显精神,铁质电梯门折射出了她的模样,明眸皓齿,雪肤花貌,灵动皎洁。
午休时刻,许若柠在公司楼下找到那辆辉腾,打开车门,发现钟余居然和她是一样的装扮。
白衬衣配灰大衣,他宽肩窄腰,是天生的衣服架子,配上清冷孤寒的气质,有种卓尔不群的味道。
想着即将登记结婚,她内心忐忑,像跳出来一般,徘徊着找不到出口,手脚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钟余轻声问:“还没吃饭吧?喝个酸奶先垫一垫,等登记完了,我们就去吃饭。”
钟余的声音犹如百年桐木的清脆敲击声,沉而不闷,悠而不远,将她拉回现实。
她咬着吸管,吮着酸奶,忽然就放轻松了,像是轻飘飘地走在云端。
和一个长相英俊,声音好听的大帅哥结婚,她也不亏。
她无法预测爸妈知道她结婚后的反应,是暴跳如雷,还是默默接受。
何必想那么多,活在当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