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的人并不多,除了身穿制服正忙碌的公证人员外,有两对动作亲昵的情侣在前等候。
他们面带笑容,姿势或搂或抱,自带他人无法插足的磁场,看起来恩爱非常。
许若柠目测了自己和钟余间隔的距离,足足一米远,在外人看来,肯定有些怪异。
她往前一步,离钟余近了些,发现他生的实在高大挺拔,站在斜前方,像坚实的一堵墙。
很快轮到了他们填表,工作人员笑着说,“表格里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
许若柠握住黑色签字笔,却走神的连名字都填错了。
直到钟余用笔尖虚点了下她填错的地方,她才迟钝地反应过来。
她收起想东想西的精神,心无旁骛地填完了这张资料表。
填上姓名、性别、籍贯、身份证号、工作......这一长串并不相同的信息。
不论彼此是怎样不尽相同的个体,受法律保护的婚姻关系会把两人紧紧地绑在一起。
此后,荣辱与共,像共生关系般紧密缠绕,不分你我。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他们来到拍照的摄影棚,喜庆的红色幕布在身后整齐地垂下来。
摄影师难得见到如此高颜值的夫妇,提议道:“你们要不把外套脱了吧,穿着白衬衫更好看。”
灯光如昼,周围的打光版更是将全部光线汇集于此。明亮得无处躲避,将所有隐藏在暗的情绪大白于天下。
两人坐的并不亲密,中间像是隔了道越不去的天堑。
许若柠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笑容,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假笑。
她盯着黑黝黝的镜头,瞪大了眼睛,嘴角笑得发酸,僵硬且官方。
而钟余扑通扑通的心都要蹦出来了,可面上却是风轻云淡,掩饰得极好。
现阶段,他只需要当好一个报恩者,情感太过热烈的话,他怕吓着她。
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
这时候摄影师开始指手画脚,“你们两个坐的能不能稍微近一点!”
“笑容自然一点,别假笑,要发自内心的微笑,你们这是结婚呢!”
其实不怪摄影师这样说,哪有新婚夫妇会这么生分的。
再次调整姿势后,“三、二、一!”伴着相机咔嚓的声音,结婚照新鲜出炉。
照片上许若柠和钟余齐齐笑着,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明亮的大眼睛炯炯有神。
两人长相出众,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映衬着喜庆的幕布,格外讨喜,让人瞧见会不由自主地跟着微笑。
从民政局出来,司机将他们送到古色古香的江南菜馆,穿过水榭,来到僻静的包厢。
板凳还没坐热,色香味俱全的菜品就齐齐端上来了,全是许若柠爱吃的菜,她心头一震。
无论是钟余瞎猫撞上死耗子,还是钟余有在私底下专门了解她的喜好,她都很感谢他。
“若柠,你有和叔叔阿姨说结婚这件事吗?”钟余给许若柠斟了一杯雨前龙井。
“......没有。”这几天来,她下意识地逃避这个问题。
“那明天下午,我去拜访叔叔阿姨好吗?”
钟余很会利用声音的优势,他将语调放的轻慢,柔和磁性,让人无端想到深夜宁静温暖的摇篮曲。
许若柠斟酌用词,将内心想法一吐为快,“可以,但我能不能有个小小的请求?”
“什么请求?”钟余夹菜的右手顿了顿,桌下的左手紧紧攥住了熨贴的西装裤,捏得皱巴。
他无疑是紧张的,怕突生变故。
许若柠竖着木筷,手腕轻轻发力,无意识地将碗里的绿茶虾仁剁得稀碎。
她硬着头皮说:“见家长是应该的,但我们能不能别拍结婚照,也别举行婚礼了?”
“为什么这么说?”钟余想了解许若柠真实的想法。
因着这些年的经历,钟余惯会藏匿真实情绪,现在的他看不出喜怒,平静莫测。
许若柠只得梗着脖子,继续说:“我们可以旅行结婚,我比较喜欢这样的模式。”
这理由听起来很牵强,但她实在不想和毫无感情的人完成婚礼。
在她看来,神圣的婚礼上,只有彼此相爱的人才能说出诚挚的结婚誓言。
钟余跟人精似的,怎么会不懂她的抗拒,可他并没有拆穿,只是顺着问:“你想去哪里旅游?”
“冰岛,我想看极光。”既然不用履行夫妻义务,许若柠是真的想趁着婚假出去放松放松。
这阵子,她快被琐事压的喘不过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