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佩奇房中出来,邱玉珂擦净脸上的泪,可一想到佩奇跟她说的话,又不觉悲从中来。
只得用力眨眨眼,好让自己转换一下情绪。
小丸子已经把她做的饭菜准备好了,她让小丸子去陪陪佩奇,自己一人拎着食盒往书房去送。
安抚好佩奇,她又要去安抚另一个了。
这二人都是她最重要的人,只要他们无恙,自己才能稍稍开怀。
明净川的书房更应该称之为竹林小轩,藏于紫竹林,静谧之中不乏典雅,只有一条通幽小道延伸而出。
小道两侧是精雕细琢的石灯,此刻尚是黄昏,已燃起荧荧星火。
没走几步就到了六合轩,李公公正站在檐下等待传召,但看他脸色不安,似乎在打扰和不打扰之间犹豫了半晌。
待听到脚步声,扭头看到邱玉珂一人缓步行来,便不由一喜,快步迎了上去:“三姑娘!您可算是来了!”
“先生还是没吃东西?”
李公公摇头:“不让进。”
“我去看看。”
“那真是再好不过,再好不过。”
没等李公公通报,她已自顾自的推开门扉。
六合轩的门窗屋顶都是用竹子搭建,天生带有一股竹骨的清新。
此刻暮色四合,内室并未点灯。
背后夕阳入内,照在几张矮柜上,上面码放着竹简,再往后则是两排书架,藏于暗处。
李公公在她背后将房门关上,招招手,让侍奉在门口的侍女跟他一起退下。
六合轩内外两进,外间除了桌案书架便只有一张琴桌。
虽从未听他弹过琴,但看这琴面釉光也能猜到曾被主人抚过多次。
外间与内间相隔一帘,薄纱软似烟,映出帘后一人朦胧的身影。
明净川此刻正盘腿坐于榻上,手结太极印,素衣如水,长发如瀑,垂下榻来,自是不食人间烟火。
邱玉珂蹑手蹑脚的进去,环顾一圈,将食盒放在地上,拿出里面的饭菜摆在矮几之上。
晚风带着水汽自窗外送了进来,吹动纱帘缓缓,亦勾了三姑娘几根发丝荡在额前。
她动作很轻,似是怕惊动身后之人,刚把最后一道点心放下,便被人自背后圈入怀中。
随之而来的是他冰凉的唇瓣印上她的面颊,耳垂,脖子,似骄阳之下的旅人,细细寻着一汪解渴的清泉。
“先生……”三姑娘痒痒的缩了缩脖子,腰腹间的双臂却愈发收紧,将她困于其中,不得挣脱。
随着身后之人的呼吸逐渐变的急促,邱玉珂亦被他撩拨的有些不自在。
她回过头去,回应着他的热情。
晚风过处,浑浑噩噩不自知,只记得此刻的缠绵与无法割舍的依恋。
人生本是一场孤独的逆旅,哪有那么多岁月静好?
直到飞鸟掠空林,乌雀嘲哳,夕阳沉于西山之下,二人才气喘吁吁的相拥于一处,止住这满室的悸动与燥热。
“先,先吃饭……”三姑娘用脸颊蹭蹭他的,抬头时眸光湿润,宛若有星子藏匿其中。
后者垂眸看她,目光掠向她微微肿胀的红唇,以拇指轻轻擦拭上面留下的痕迹。
“我自己做的。”邀功一般,三姑娘冲他眨眨眼:“爱心晚餐。”
“说过了,不让你去那烟熏火燎之地。”国师大人的嗓音有些沙哑,听在人耳朵里,却好像羽毛挠心,无来由的一阵心痒难耐。
“为夫君洗手作羹汤,我愿意!”
这夫君二字果然正戳红心,国师大人瞧着心情似乎好了些。
抬手点亮灯烛,琉璃盏下,光晕将饭菜佳肴照出别样的颜色,光是看着就已知道滋味甚美。
拉着男人的大手席地而坐,三姑娘一样一样介绍:“我煮的江米粥,可能没你家大厨做的鸡茸粥好喝,但胜在一个清淡!这是翡翠山药球,甜口的,这是三色蒸蛋,蘸着酱料吃,你别看着这酱料红红的,其实不辣。还有素鲍鱼跟豇豆酿肉,灶间还炖着枸杞鸡汤,咱们当夜宵喝。”
再简单不过的家常菜,没有鲜公楼那些花哨的做法以及典故做的名字,但却有种家的滋味在其中。
“我还给你做了点心,”三姑娘献宝一样从食盒底层端出两碟小点心,白色半透明的是雪梨糕,另有一份麻薯红豆糕。
“先吃点心还是先吃饭?”她捧着雪梨糕冲男人眨眼,一副快‘吃我,快吃我’的小表情。
国师大人自然要配合配合:“哪个最甜?”
“当然是雪梨糕最甜!”
后者以舌尖尝了尝唇瓣:“你比雪梨糕要甜。”
“那先吃我。”言罢,凑上去,又给了国师大人一个么么哒,三姑娘表示今天真是占了大便宜!
后者终是失笑,冰山消融,眉眼间尽是温润之色。
“信我!其实雪梨糕也不差的!”
“那本座便尝尝。”
“好嘞!”
拈一块糕点送入男人口中,看他细细品尝,邱三姑娘迫不及待的等着点评。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