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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非恩倚强欺良人,缘实缘无由迷帛娘】
把十根手指上的蜜糖都舔得干干净净,大武心里甜滋滋的又坐回了自己的小门槛,努力在人群中搜索着那条甜丝丝的绸带。
“呦,迟三哥今天气色可不是一般的好啊。你今儿到底干啥去了?”一个年轻兵户坏笑着伸过了脑袋。
“欸,这还猜不出来吗?人家每日替那些不入流的收尸,说不定就有几个女鬼心存感念以身……呸,以魂相许了呗。”又是一阵哄笑,大武再次成了被嘲弄的对象。
可这一次,被嘲笑的大武根本没费心听他们说些什么。只是爬上房顶,努力在流民中寻找那条跃动的粉色绸带。
终于,在午间观里来舍粥的时候,那一缕粉色绸带跳动着从树林里跑了出来。直到人跑到太阳下,大武才看清那个穿着干净灰衫的姑娘。
那姑娘看起来倒像是天蚕郡那边的人,个子比一般凤凰郡的人小巧了不少,还不到前面汉子的肩膀。眼窝很深,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似乎比良民家的闺女还要有神,目光中透出了十分的倔强。
姑娘领了粥,刚化了帐子出来,一包饼子竟从天而降正砸在她的怀里。抬头一看,刚巧对上屋顶正在学蜜蜂样子的大武。姑娘也认出了大武,腼腆地笑着冲他挥了挥手。可把大武激动坏了。
从那天以后,大武就成了绸带姑娘的“保护神”。自己少吃一口,留下的干粮足够刚到大武胸口的姑娘吃到饱。
除了睡觉的时候,大武的眼总有一只放在那个每日竟还有心思换不同绸带束发的姑娘身上。每当来牙婆向这个颇有几分姿色的“猎物”靠近,一旁“恰巧在练功”的大武总会给牙婆一个威胁的眼神。
能当牙婆的都是聪明人,一传十十传百自然绕着带彩绸带的姑娘远远的。不几天绸带的主人也发现了身边状况的改变,躲进林子的时间自然就越来越短。与此同时,大武每天中午回别院也开始带回越来越都的各色山货。女鬼报恩的八卦故事渐渐在别院传出了八百多个版本。
有了“保护神”的庇佑,绸带姑娘的铺盖搭得离最安全的流民核心区越来越远,反而离别院越来越近。大武甚至不止一次在心里幻想,找个机会让灰衫姑娘搬进别院,甚至是搬进自己的房间。
夜里睡不着时,大武的思绪也越来越不受控制地想象到与人家姑娘同榻而眠,将连日来院子里聊的手段都试试。大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戏文里说的浪荡子。他不愿再想那条让人念念不忘的绸带了,可仿佛总有一股巨大的力量诱惑着自己在脑子里沉沦。
征兵令“洗劫”了附近村子的壮丁,几日疯狂过后明火执仗来流民中抢人的已经几天没有来过了。空场上不少女子和少年都松了口气,绸带姑娘也在白天出了林子,甚至由着心意在午后踏实地打起了盹儿。
然而事情就是这样,厄运就像敌军极少会在人全副武装的时候出现,可当人刚刚卸下了披挂,却往往会发现对方的刀已经抵住了自己的喉咙。
“你看那个系绸布带子的丫头怎么样?”天将黄昏,竟又有三五个喝得半醉的汉子嘴里说着些不干不净的话到流民中找乐子。睡在人群边缘的绸带姑娘一下子就被盯上了。
正坐在院子里逗着小宠物听一帮汉子吹牛的大武耳朵一下子就竖了起来。扒着门缝一看,果真那伙人已经摇摇晃晃地朝熟睡的绸带姑娘走了过来。
也顾不得许多了,大武大大咧咧地推开了门,一把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绸带姑娘打横抱在了怀里。
“啊!你干什……”被人这么一抱哪个还能醒不了?可绸带姑娘刚叫出声,就被定了身子。
大武一面转身假装往回走,一面给姑娘使眼色,嘴里却是横得不行:“怎么了?你个不入流的丫头片子嚷嚷什么?天冷,大爷和那几位爷一样找你暖和暖和怎么了?爷就是拿铁尺砸死一百个你这样的也不犯王法。”
身子动不了,但姑娘的耳朵还是好使的。听到大武背后响起可怕而熟悉的哭喊声,绸带姑娘后怕得浑身冰凉。一双深陷的大眼睛崇拜地望着大武,充满了无尽的感激,看得大武的脸红得快要滴血了。
空气仿佛温暖地凝固了,身后的哭喊声消失了。愣在那里的大武早就觉得外界的一切声音都似乎不存在了。梦中期许了千万次的场景,竟然跳进了现实,怀中的姑娘居然也真得在凝望着自己。
“呦呵!”几个好奇的脑袋映着太阳的余晖坏笑着从门缝里探了出来,打断了两人愈发温热的对视,“啧啧啧,还说人家迟少爷不开窍。这不,多怜香惜玉啊,为了一个贱族都算不上的不入流的野丫头人家也能豁出了自己去搭救。”
“这叫什么啊?哈哈哈。”起哄的声音又高了八度。
“人家要当英雄么,就喜欢这不入流的。那不迟家少爷都把林子当义葬岗了,多大的功德啊,是不是。”一人阴阳怪气地答道。
“是啊,非把仁义推到不入流身上,这不是有病……呸,圣人啊。哈哈哈,迟大圣人。”
“怪不得这么大的汉子,说什么自己连姑娘都没找过。咱还说人家是不行呢,你们看看,人家迟少爷连那不入流的都当宝贝呵护着,那是准备成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