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寒风更急了。

    深埋在记忆里的片段突然如同野草般疯狂生长，贺一航呼吸微微一窒，曾以为远如天涯的某些人再次浮现在眼前——

    3年前。

    在“另一个时空”，贺一航的团队因发现“迷魂”受到全民追捧，但在随后的实验中却付出惨痛代价，研究人员接二连三因“迷魂”而死亡，将贺一航推上风口浪尖，一时间声讨、谩骂、侮辱层出不穷，为此他陷入长达1年的重度抑郁期，那时还未与他产生矛盾的贺熙尧不得不将他带去心理治疗机构，而戴灵萱就是那个时候的看护护士。

    贺一航入院后，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哪里也没有去。他的头发许久未剪，发青的胡渣显得整个人异常憔悴。入院第一天，戴灵萱手里像是拿着什么东西走进来，贺一航起初见到陌生人时异常不安。

    戴灵萱对他展开烂漫的笑容：“贺教授，早上好，今天想吃点什么呢？”

    贺一航警惕的盯着她，眼里全是血丝。

    戴灵萱“嗯”了一声，像是拿定什么主意，笑了起来：“贺教授，我们玩一个游戏吧。”

    贺一航没出声，只是看着她。

    “不许偷看哦。”戴灵萱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她的掌心带着一股温暖香甜的味道。可面对突如其来的黑暗，贺一航手指僵硬地蜷缩起来，微微发颤。直到戴灵萱再度掀开手，一缕光亮伴随着两只小猪形状的包子呈现在他眼前，戴灵萱微微一笑：“可爱吗？”

    “啊——”

    贺一航突然大叫一声，已经连续三天三夜未眠未休的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两只小猪形状的包子丢得远远的，将戴灵萱推倒在地。很快，病房外冲进一群人，手忙脚乱地来按住他，戴灵萱慌了神，从地上爬起来，在众人的拉扯下，贺一航停止粗暴的行径，可他的身体还在剧烈地发抖，满脸都是哀伤的表情，茫然无助的看着门外。

    “没事了、没事了，你们不要伤着他。”戴灵萱拉开众人，将贺一航扶到床上重新躺下。

    在这家私人心理治疗机构里总是几个人在走道里来回走动，进行24小时巡查以避免一些重症患者做出一些伤害自己或者伤害他人的行径，这些人在离开病房前，悄悄同戴灵萱说：“你自己小心一点。”

    戴灵萱微微侧眸点头谢过。

    待所有人离开后，病房里又重新回归到一阵安静的气氛中，贺一航又靠在床头久久发呆，那一双眼睛里除了血丝就是一弯看不见底的深潭。

    戴灵萱坐在床边，轻声说：“对不起，我刚刚不应该捂住你的眼睛，吓到你了，是吗？”

    贺一航默默不语。

    戴灵萱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掰成两半，递了一块到他眼前：“我早上也没有吃早餐，咱们每人半块，好吗？”

    贺一航缓缓挪动了视线，聚焦在她的脸上。

    戴灵萱始终保持着清甜的微笑，一双灵动的眼睛就像向阳而生的向日葵，充满了生命力。贺一航不由被她吸引，见她吃得美味，不知怎的，伸手就将另外半块巧克力拿过来，放进嘴里，起初他没有感受到任何滋味，直到看着戴灵萱咀嚼巧克力的样子欢喜畅快，他还隐隐感受到一丝浓郁细腻的甜美。

    贺一航在这家私人心理治疗机构里治疗了大半年，伴随他痊愈的是戴灵萱的微笑、是她心细的照顾、是她百般温柔的抚慰，所有的一切让贺一航感到甜蜜温暖，后来贺熙尧在探病时还笑话过他，这是爱情的力量。

    当贺一航出院时，突然对戴灵萱说：“我们结婚吧。”

    戴灵萱一愣，眼睛好像夕阳下的大海微微闪动着碧光。

    贺一航没有什么经验，他略想一想：“如果你觉得太仓促的话，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