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可心来的时候,长歌懒洋洋地才刚起来,她起身走向梳妆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觉得十分陌生。
她想起来睡觉的时候又作了梦,分不清她是睡在何处,是琴欢楼还是顾宅,还是那些旧所……
长歌将手中的胭脂轻轻地放在桌上,指尖在木质的柜台上敲起一串若有若无的声音。
咚咚…咚咚咚…嗒嗒……
顾辰钧推开这所古宅的大门的时候迎面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灰尘。
他呛得赶忙挥挥面前混杂的空气,勉强睁开眼看向里面枯败的庭院。
死树残朽,落叶裂土。
“副将…你来这里干什么。”身后跟着进来的何由己有些疑惑。
“听闻这座旧宅与将军有关。”顾辰钧故意话只说一半,他轻抚着已经发黄的旧壁,目光深邃,“今日得空来看看。”
“将军估计已经等急了,我们还是快些走吧。”何由己听得不知所以然,便催促了起来。
“不急。”顾辰钧往里走去,“你就在门口等我片刻。”
何由己有些着急,他想跟上去但犹豫了会儿,还是听令的站在了门口,看着顾辰钧走进了内院。
内院和外边一样,没有一丝生气。房间里的木质家具显然已经上了年头。发霉的、坏掉的布满蛛网,灰尘在缝隙透进来的光中疯狂地舞动着。
他弯下腰在窗户边自上而下地轻抚着残破不全的砖块,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着那天长歌与他的对话。
“这顾家真真跟牢狱差不多,惹得我分外不快。”她说的时候,手里掂着一盒胭脂。
“那我便成了那探监人?”顾辰钧笑着打趣道,语气中透露着不愿现在放她出去。
“……”这长歌语调一变,靠在椅子上的身子忽地坐了起来,面向着顾辰钧,一脸玩味,”这探监啊可是有学问的。”
阳光从狭隘的窗户里漏过来,照向轻点着石砖的瘦长指尖。
“一、二、三……”顾辰钧念念有词,长歌的声音再次浮现在脑海。
“探监人外还有监视人,所以这探监人啊……事不过三,再三而难。”她笑着说完又仰陷在椅子里,像慵懒的猫儿。
“……”顾辰钧数着砖块,心跳的飞快,寂静的空间里他清晰地听见自己胸口心跳得飞快。
咚咚咚…咚咚……
顾辰钧用力按上那块石砖。
嗒……
随着细微的声响,石砖往里陷去,一张纸条跌了出来,落在顾辰钧脚边。
他拿起纸条,熟悉的字迹随着纸条的展开印入眼帘:
莺歌,明日午后。
顾辰钧觉得自己的呼吸仿佛都在此刻停住了,他抬头看向那扇小小的窗户,将手心的纸条攥成了一团。
他了然一笑,拍了一下肩上的灰便离开了。
“副将,”何由己站在门口有点心急了,他走过来迎向顾辰钧,“你可耽误了好些时候了。”
“是的。”顾辰钧点了点头,“改日再来。”顾辰钧坐上车的时候嫌热地将外袍脱了下来:“今年冬天结束得挺早的。”
何由己在前面头也不回:“副将,莫开玩笑。”
顾辰钧只是笑,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