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可心走出自家宅邸的时候忽然有了一些迟疑，明明是走了许多遍的路忽地让她产生一丝异样感，她在上马车前回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家，莫名觉得一丝陌生。

    将军和自家父母的对话再次在耳边回想起来，她忍不住捏紧了手中的包。

    长歌已经梳妆完毕，她披上她的棉袄趴在窗台上点燃手中的烟杆，静静地看着那辆马车驶进来。

    她吐出一圈缭绕的烟，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目光沉寂得毫无光彩。

    不多时，门外传来了小丫头的声音，她边礼貌地敲着门，边喊着：“长歌小姐在吗？”

    “在。”长歌直接将烟杆放在窗台上，拿起这个房子里唯一件自己的东西后便推开门，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老夫人有请。”那仆人说得客客气气。

    “好。”长歌笑开，她可都要等不及了，然后她便穿好棉袄，款款地走了下楼。

    还没走完最后一阶楼梯就听得老夫人的声音：“听闻你，戏曲极妙？”老夫人一边吹着杯盏里的茶，一边轻描淡写地问着。她旁边端坐着的，便是笑吟吟的苏可心。

    “老夫人，她本来就是戏子呀！”苏可心捂着嘴低头地笑着。

    “下九流。”老夫人嘴里嘟嚷了一句。

    “下九流也有很多人追捧呢！”苏可心没有给长歌回话的机会，她洋装亲昵地起身过来，一把拉住长歌的手，“不知长歌姑娘可能让我们去看看？”

    “去？”长歌眼睛一闪而过晦暗的光。

    “这里哪有那些东西呀，还是琴欢楼好呀！”苏可心说着就拉住长歌走了，“老夫人也来呀！”

    老夫人皱着眉摆摆手，只苏可心和长歌两人一起上了车。

    “我已经跟辰哥哥稍了个信，他过会儿也来看。”苏可心笑眯眯的，声音甜得能沁出蜜来。

    “我无意如此，是你的请求。”长歌笑着闭上眼睛。

    到了的时候，琴欢楼里人少的可怜，连打杂的许多人都不见了踪影，长歌熟视无睹地带着苏可心来到了二楼，这里一般是表演的地方。

    “我去换上戏服。”长歌说着，便转身走向后台，苏可心便好整以暇地坐在前排，面上透着胜利者的笑容。

    长歌她端坐于镜前，看着身后的人忙碌着、跟自己汇报着。

    她换上那身他那时送给她的戏服，转了一圈。她描着眉，涂好妆，脚尖轻点地又走了两步。

    “主子，都应对好了，你大可不必上台。”老妪弯腰。

    “主子长主子短的真叫我好笑。”她语气淡然，“我当真后悔让你们与那人交流勾搭。”

    “主子慎言。”老妪的语气顿时严肃起来。

    长歌自觉无趣，她走上台去，刺眼的光一如幼时的灯火般令她疲倦。

    她在舞台上唱着，用脚尖和曲调来数着拍子，算着时间。

    她忽地一笑，整个舞台不由为之熠熠生辉，台下的苏可心竟也在此刻忘却了……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长歌笑得心醉，旁边的侧门忽地被推开，顾辰钧冲了进来，一把将长歌按倒在地，用身体挡在她前面。

    随后而来的，是如雨般射下的利箭。

    苏可心应声倒地，她听着自己的血汩汩地往外流动，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她不相信顾辰钧没有过来保护自己，不相信将军居然背叛了苏家。

    她颤抖着手伸向顾辰钧：“顾哥哥……我们明明…你好狠的心……”

    那悠悠绕绕的唱词也戛然而止，融化在地上刺眼的血泊中。